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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算什么问题,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时间等于N多倍的金钱。

  “那为什么茉茉睡着后,你都没有马上回去?”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很怪,毕竟如果不是茉茉喜欢我,我想你一定不会请我当伴读的。”



  男人自然听得出她的支吾其词,“讲清楚。”

  “嗯,讲直白就是……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有很愉快嘛。”

  她当着纪东佑本人的面说纪氏执行长是毛病很多的小王八,还以为他是有情绪控管问题的上班族,煞有其事的建议了一番。

  “第二次见面也不算愉快哦。”他故意先见别的厂商,让她在接待室晾到快十点。

  “第三次见面还是有点问题。”

  他不由分说两倍三倍加薪,好像以为这样她就会马上放弃重振家威的理想,这对于一路走来始终辛苦的她来说,无异是超级欠揍的行为,而她相信对他来说,这么好的条件她还拒绝,简直不识抬举。



  “第四次见面依然不太对。”他到欢乐门口说“你直接开价”的样子傲慢又欠揍,她则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要把手上的垃圾丢在他脸上。

  男人嗯哼的一声。“结论?”

  “结论就是,我知道茉茉喜欢我,可是你一定不喜欢我的。”

  这么多阿里不答的状况还能喜欢对方一定是M,可是她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个S,而且还是最高阶级的那种。

  “我刚开始带茉茉时,你总是很少跟我说话,她一睡着就回家,我们两个几乎不会有单独相处的时候,可是最近……正确来说是我们去玩水那次回来后,你开始会在茉茉睡着后多留一会,等我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都有独处的时间,太诡异了,我想来想去,想不通原因。”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妍安发指,“是你的话,你能不想吗?原本能不跟自己相处就不跟自己相处的人,突然一直在身边出现,很怪耶。”

  她都快要毛骨悚然了。

  偶尔偶尔,看到他收起刻薄的表情,出现了接近温柔的样子时,她总惊得寒毛竖起,怀疑他到底是吃错药还是精神分裂,为什么会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出现截然不同的样子?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

  妍安没好气的说﹕“我要想得出来还用得着问你。”

  幽暗的灯光下,纪东佑微微的笑了。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粗线条,没想到还有一点敏锐度——说来也真奇怪,自从他发现沈妍安就是小黑炭之后,他就很想把她留在身边,那个夏天的记忆像是个柔软开关,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都觉得很美好。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跟我说那个老虎杯的故事。”

  “你不是嫌它很丑。”第一天拿老虎杯给他喝咖啡时,一脸嫌弃的问她有没有别种杯子,她说没有,他还不死心,直到她直接拿出一个碗给他,他才终于放弃换杯子的念头。

  “丑是丑,不过……”男人想,不过知道那是要给初恋的杯子,感觉自然又不同。“不过你当时话也没说完,我好奇。”

  “那我讲完就换你,不准赖皮。”

  “我又不是你。”

  妍安不去管他暗指她是赖皮鬼,卷了卷被子,“那是我十几岁时参加夏令营时的作品,因为得到老师的称赞,有点得意,想说等烧好冷却后,就跟我当时喜欢的对象交换,当作纪念,虽然后来出了一点差错,但为了纪念我纯纯的海边初恋,还是决定把它留下来了。”

  第8章(2)

  “什么差错?”

  小黑炭的个性很豪迈,她要他出来,通常是直接到他的小木屋敲门,或者前一天就跟他约好隔天见面的时间,绝不可能有什么“遗落的纸条”、“朋友忘记传话”这种情节发生。

  “那个差错就是——”妍安深吸一口气,“他的杯子太美了。”

  纪东佑费了一番力气才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我都忘了他学了十几年的美术,他杯子漂亮得像是莺歌师傅做出来的一样,比起来,我的杯子根本就是一团陶土而已,怎么看都没有勇气说出‘我们交换’这几个字。”另一个原因是她之前虽有跟他提过期末的时候要交换杯子啦,不过后来因为她也没有待到最后。

  男人半试探的问﹕“那现在还留着,是不是偶尔还会想起他?”

  “想不起来啦哈哈哈,真的,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大概也不认得。”

  “我信。”

  她很惊喜的说﹕“你居然信,一般人绝对不会信的,毕竟相处了两个月呢。”

  男人想,因为,他现在真的就在你面前,而且,他也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你。

  当时的他们都才十几二十岁,青春正好,家境优渥,几乎是无忧无虑的最高境界。

  每天都很快乐。

  游泳,冲浪,浮潜,每一项都很有趣,为了方便,总是穿着泳衣跟沙滩鞋,小黑炭头发短短的,像个小男生,他则更简便,是个三分头。

  人生太美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也没真正体验过心情不好与压力……

  所以经过十年,当他们一个穿上西装,一个穿上裙子,分别体验了人生大起大落之后,严肃的表情与昔日的笑颜大不相同,再次面对,都不记得对方。

  记忆中的彼此总是开怀大笑,而现在,他失去弟弟,父亲病重,她历经家道中落,父亲跑路,独力扛起千万债务,这些都是以让他们周身的氛围丕变,而没能认出谁是谁……

  但也许,他没有忘记得那样彻底,因为他对朱盛茉一度有过好感,而朱盛茉其实跟小黑炭长得很像……

  “我讲完了,换你。”妍安搂过被子,一副准备好好聆听的样子,“最近为什么总找时间跟我独处?”

  见男人微有迟疑,她怒了,“喂,一言既出啊。”

  “你不是发烧吗?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因为我刚刚打的那针是长白山人参精华,江湖俗称勇猛健,所以现在精神百倍得很。”

  男人笑,“胡说八道。”

  “别想打混、快点说。”妍安故意把眼睛睁大,“你如果想撑到我不支,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想想,也该是告诉她的时候——他不善表达,她的思维又易于常人,这样下去,要绕圈到什么时候。

  不如就像以前一样,直来直往,一切明明白呗。

  “就像你刚刚说的,我们前几次见面都不太愉快,签订工作合约之后也因为茉茉的关系,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

  好困难,即便只是这样都觉得好困难。

  以前自己可以很直接的说出“Cinderella,吃完晚饭出来喔,我等你。”——当时坦率对他来说并不稀奇,而现在要他一样说出这样的话,却觉得无法开口。

  他失去东河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她说的一样,“脾气古怪,愤世嫉俗,对别人抱持着恶意与怒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喜怒形于色,只为了给别人压力。

  “你就没想过,一个男人想跟一个女人独处是为了什么吗?”

  “以前,有一个男人很费心的跟我独处,我以为他喜欢我,后来发现他只是喜欢我家的钱,我家破产后,一直跟我求婚的他就以惊人的速度娶了上司的女儿,所以后来我就再也不想去猜测男人想跟我独处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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