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疑惑的看着她。
“我现在很幸福,只想珍惜现在,忘掉过往的伤痛。”说着,她紧紧握着他的左手,“胜,我希望你跟我一样,不要活在仇恨里。”
闻言,他浓眉一揪,神情骤变,将手抽了回来,声音一沉,“你在替他们求情?”
“不,我是为了你。”她深深注视着他,温柔地劝道:“我不要你活在仇恨跟黑暗里,我们……”
“别说了。”他打断她,神情不悦,“不要因那对父女影响了我的好心情。”
“胜,如果不是父亲跟姐姐,我不会遇上你,只要这么想,你就不会……唔——”
她话未说完,他有力的双手已捧住她的脸,两只眼睛像喷火似的直视着她。
“我不会感激他们的,永远。”他说。
“胜……”她软声地问:“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那得看我高兴。”
他的话让她感到害怕,“不要说这种让我担心的话,忘了他们对你做的……”
“回不了头了。”他冷冷地看着她说:“复仇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
已经有两三天了,伊东长政不再碰怜,也很少跟她说话,一切只因她希望他放下仇恨。
他办不到!是仇恨支持着他走到今日,且发誓向西园寺家复仇,让西园寺家走向毁灭的道路。
“少主,有您的信。”小十郎拿着一封信走进书房,“是西园寺家寄来的。”
“嗯。”他接过信,拆都没拆就直接打开玻璃灯罩,以煤油灯引燃毁了信件。
见状,小十郎一震,“少主,这是为什么?”
他冷冷看着信件被烧成灰烬,然后把灰烬丢进一旁的字纸篓里。
“我无须拆开,也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解除小十郎的疑惑。
小十郎神情疑虑的看着他,语带试探的问:“少主,您跟夫人的娘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沉默了下,只淡淡地道:“你等着看吧。”
他的话间接暗示小十郎不要探究,小十郎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
这时,怜来到了书房外。“胜,你在忙吗?”
小十郎见她来了,立刻退出书房外。
怜走进书房,闻到一股烧焦味。“什么东西烧了?”她有些困惑。
“西园寺家来的信。”
闻言,怜一怔,随即眉心一拧,神情忧愁地再次劝道:“胜,你可以放过我父亲跟姐姐吗?”
“那种把你当抵押品一样嫁了的父亲,还有会在你手上割出一道道伤痕的姐姐,到底有哪里值得你同情?”他目光一冷,质问般的直视着她。
迎上他愤怒懊恼的目光,她平静地说:“我不是同情他们,而是舍不得你。”
他眉丘骤蹙,不解地问:“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见你被仇恨吞噬。父亲跟姐姐虽有可恶之处,但若不是西园寺家,我母亲恐怕早已活不下去。”她走向他,在他跟前蹲下,并轻轻握着他的手,“没有西园寺家,我母亲的病情早就恶化,结束了生命;没有西园寺家,悠也无法受到良好的教育。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受的苦就不算什么……”
他神情冷峻地表示,“我爱你的温柔善良,但我不是只温柔善良的羊。”
“胜……”
他以手指轻按着她欲启的唇瓣,“你是伊东怜,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做什么事或是变成什么样的人,你都得支持我。”说罢,他弯下身子在她唇上吻了一记。
怜忧郁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阻他。
一直以来,复仇是他生命里的唯一,而如今,又有什么可以取代仇恨在他心中的位置?
第10章(1)
东京,西园寺男爵宅邸。
“什么?你……你说什么?”西园寺登二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银行人员,声音不自觉颤抖着。
一旁的西园寺爱也霍地站起,气焰嚣张地喝道:“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银行人员为难,“这……这白纸黑字,我们绝对没搞错。”
“你说西园寺家的债权在伊东长政手上?”西园寺爱怒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家父的女婿?”
“我知道。”银行人员拿出债权让渡书展示,“伊东先生确实买下了债权,而且他要求男爵您在一星期内还清借贷,否则便要您及小姐立刻搬出这幢宅邸。”
“怎么可能……”西园寺登二郎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西园寺爱拿过让渡书一看,神情骤变。“怎么会这样?要我们搬出去?”她抬眼瞪视着银行人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
“我只是受伊东先生所托前来说明此事,后续的事宜,恐怕男爵跟小姐得亲自与伊东先生谈……”银行人员起身,弯腰一欠,“我已将话带到,先告辞了。”
银行人员离开后,西园寺父女沉默的坐在客厅里好一会儿,直到佣人急急忙忙的跑进。
“老爷、老爷,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西园寺爱没好气的怒斥着佣人。
“别馆的阿兼说……说菊夫人被带走了。”
闻言,西园寺登二郎陡地一震,“什么?你说菊千代被带走?这是怎么一回事?”
佣人嗫嚅地表示,“阿兼说有个自称受菊夫人女婿委托的男人去到别馆,半强硬的带走了菊夫人。”
“什么……”西园寺登二郎惊愕茫然的瘫坐在沙发上。
“一定是怜那贱丫头搞的鬼!”西园寺爱愤恨地咒骂着,“一定是她怂恿伊东长政向我们报复的……可恶,这贱丫头好大的胆子!”说罢,她仿佛一只斗志激昂的公鸡般猛地站起,审视着神情茫然的父亲。“父亲,我们到横滨去,找那贱丫头算账!”
来到横滨元町的伊东宅前,西园寺登二郎跟西园寺爱都被眼前这幢宽敞豪华的宅邸给震慑住了。
这是一幢崭新、西园寺家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大洋房,他们不敢相信曾被他们当奴隶一样使唤的怜,现在就住在这里。
“两位是……”
“我是西园寺爱,这位是家父,西园寺登二郎男爵。”西园寺爱趾高气扬地报出名字。
“原来是夫人的父亲跟姐姐,失敬。”凛婆婆看着眼前这对父女,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刻薄残忍虐待“安部胜太”及怜的画面。
“谁是那个贱丫头的姐姐?”西园寺爱一点都不知收敛地大声反驳,“那丫头在哪里?我要见她。”
凛婆婆按捺住脾气,忍住想打这不知天高地厚女人一耳光的冲动,平静地接待他们。
“夫人正在休息,请二位到偏厅稍坐,我立刻请夫人下来。”凛婆婆说着,稍稍往旁边一让,“二位请跟我来。”
西园寺爱冷哼一记,手挽着父亲的手臂,大刺刺就往屋里走。
进到屋内,她更加生气了,因为眼前所见都是她朝思暮想、全心渴求的一切。
想到怜居然住在这仿佛天堂般的地方,她就一肚子火。
两人在偏厅舒适的大沙发坐下不久,数月不见的怜走了进来。听凛婆婆说西园寺父女俩来访,她立刻冲下楼。
“父亲?爱姐姐?”看见他们还安好,她松了一口气,自从知道伊东长政跟西园寺家的过往后,她就一直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可下一秒,西园寺爱却倏地冲向她,扬起手来便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她的耳中霎时嗡嗡作响,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见状,一旁的凛婆婆急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西园寺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她生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