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救得了别人,怎么可能救不了她自己,只不过其中有个疑点倒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会在十三天后自己醒来?
若不是她醒来,现在也没法替自己治病了,若她没醒来,也许会就那样沉睡不醒,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疑惑,无人可解,也只能先按下,以后再研究,眼前首要之务便是假借其他大夫之名拟药方,叫大妞照药方回赫连山庄取药,然后每天熬药给她喝。
喝了一贴之后,她便不再昏迷,还可以下床走动,喝了两贴之后,她精神多了,可以和大妞在房里说说笑笑,连喝三贴药后,她已然气血畅通,行动无碍。
几日之后阎爵请来的大夫都啧啧称奇,纷纷询问是何方神圣开的药方治的病?赫连茉儿总装睡,大妞一律回说不知情,说方子是小姐亲自交给她去拿药熬煮的。
面对阎爵询问时,只能答说是赫连老爷留下来的救命配方——这也是茉儿小姐交代她这么说的。
可,事实呢?这天,大妞终是忍不住问了——
“小姐,那药方子究竟是哪位神医开的啊?之前那些大夫都说小姐你没救了说——”大妞突觉说错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赫连茉儿笑咪咪的看着她,“说吧说吧,没把话说出来会憋死你的。”
“那我说喽?”
“说。”
“就是这样啊,害我这几天替你熬药都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大妞不安了好几天,深怕你一个不小心挂掉,少爷会把我杀了陪葬,怕你太孤单。”
赫连茉儿哈哈大笑,“原来你的不安不是因为担心我,而是怕你自己成了陪葬品吗?”
“这是自然……大妞还没嫁人呢。”
“想嫁啦?”
“想啊,如果有人要娶的话。”
“行,当小姐的我帮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去。”
“小姐先把自己嫁掉吧,哪有奴才比主子还早成婚的理……”
哇,大妞看起来很是哀怨啊,原来她不嫁人还连带误了别人的青春呵。
“对不起啊,大妞,都是我的错,我会早点把自己嫁掉的。”赫连茉儿托着双腮,抱歉的瞅着大妞。
“怎么嫁?少爷又不娶你。”要等小姐嫁出去再嫁人,她不如直接出家当尼姑断了嫁人的念头比较快。
“他不娶,总会有人要娶的,难不成我赫连茉儿真差到这世上一个男人都不愿意娶我的地步吗?”说这话时,赫连茉儿的语气很淡很淡,于她而言,这只不过是很随意又很无奈的一句话。
大妞闻言却突然冲上前来,肥肥大手啪一声打在赫连茉儿的额头上,“你不是退烧了吗?怎么一直在说浑话,难不成又烧了?”
啧,赫连茉儿好笑的看着她。
“我没烧。”她把大妞的手从额头上给拉下。
“那为什么不想嫁给阎家少爷了?你不是从小就决定长大后一定要当他的新娘子吗?这伟大的志愿,难道因为你生了一场重病就消失啦?”这也未免太神奇了!跟小姐的病突然就被治好一样神奇!
赫连茉儿看着她,很想告诉她,她不是不想嫁,而是不能再想,“他都有心上人了呢。”
婉心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姑娘吧?任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她那样的,妈咪说,其实,找一个很爱自己的人嫁,比找一个自己很爱的人嫁来得好,或许,她真的应该想开一点……
至少,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就算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在乎,也够让她感动的了。
“所以……小姐真的放弃了?他可是阎爵耶,一听到他的名字你就会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那个阎爵少爷耶,大妞没听错吧?”
茉儿对她懒懒地笑,“我不是放弃,只是想……随缘。”
大妞古怪的皱起眉,随缘两字太深奥,听不懂。
房门外,一尊伟岸身躯屏气凝神,不经意的把她和大妞后半段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他收起欲敲门的手背在身后,然后,缓缓地转身走开。
无声无息。
来去无踪。
第5章(1)
阎爵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待她病愈,排除所有非急迫性的工作,带她去游山玩水。
一日,她说闷,他带她出去赏花看鱼,满坑满谷的樱花绽放,她开心得哇哇直叫,快乐的在樱花树下跳起舞。跳累了,她改蹲在池塘边看鱼,又是哇啦哇啦兴奋的鬼叫一阵,不经意的抬起眸时,竟瞧见阎爵正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唇上带着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
她愣愣地有些看傻了,这男人的笑,是因为她吗?
头马上低下去,脸觉得热热的,眼睛在看池里的鱼,却心不在焉,陡地又是了画晕眩,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差点栽到池塘里——如果阎爵的轻功不够快到把她整个人捞抱住的话。
“怎么了?”他皱起眉。
“头晕……”她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头更晕了,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不想离开他的怀抱,索性就这样赖着。
“不是说病都好了?是贪玩才这么说的吧,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啦?”
赫连茉儿摇摇头,朝他笑了笑,“我只是蹲太久,病是真好了,没骗你啦。”
“最好没有。”他陡地抱起她往马车行去。
他这样抱着她,一股热不断的往她的脸上冒。
“喂,阎爵……放我下来啦,我可以自己走。”他突然对她这么关心又无微不至,实在是让她受宠若惊,若早知道她生一场大病可以让这男人变成这样,她多生几场病也是值得的。
他低头瞧她一脸的红,微眯起眼,“不会吧?你也会害羞吗?”
她瞪他,“为什么不会?我不是女人吗?”
“对我而言不是,而且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再说……你不喜欢我抱你吗?你以前很喜欢。”他目光烔烔地瞅着她。
这样直白的言语,完全不像是从一向稳重的阎家大少口中说出来的,更别提他此刻看着她的模样了,有点……咄咄逼人。
很怪,真的很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关于她想嫁他这件事,他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吗?为何,却讲出这样的话来来?好像是期待她对他说出她喜欢,很喜欢。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现在不喜欢我抱你了?”一直没等到她的回答,阎爵又问。
赫连茉儿幽幽地看着他,以前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小,还是因为这男人每次都冷冷的,所以想嫁他的话、想念人的话、喜欢他的话,她都可以冲着他说得朗朗上口,但当他这样看着她,直白的问着她时,她却没法子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真心说出口。
我喜欢,很喜欢,喜欢你像现在这样抱着我、瞧着我——
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说不喜欢呢?”她轻轻地吐了一句。
头一次想这样隐藏起自己的真心,没道理在他心有所属的这一刻,她还是奉上自己可怜的真心吧?她也是有自尊的,就算她的自尊在他面前早就渺小得几乎看不见了。
阎爵的眸沉了下来,像是春日里花上覆盖的雪,迷人却又冷。
“那很好啊,这表示我就不必再担心你可能因为我娶别的姑娘而寻死寻活。”说这话时,他已来到马车前,弯身将她抱进车里。
因为姿势的关系,此时此刻,他的脸就在她咫尺之距,说话的气息轻轻吹拂上她的面颊,扰得她心乱又心慌,小脸不禁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