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马青桐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竟也不以为怜,还识趣地招呼他们入座,若有幸结成儿女亲家,他这老丈人可获利不浅。
他摸了摸收在腰袋里的银票,大嘴笑得阖不拢。
“坐坐坐,别站着说话,好酒好菜好风光,不喝个尽兴谁也不准离席。”国舅爷做势要斟酒,一只纤白柔黄却阻止了他。
“贱婢,还柞着不动干什么?给乔少爷倒酒呀!不骂你两句就犯贱是不是。”马玉琳低声道,自以为遮掩得很好,没人听见也没人瞧见,用力地掐她腰肉两下,殊不知其恶毒行径全落入乔灏眼中,引发他一丝不悦。
被人打骂惯了的佟欣月也不回嘴,她一手挽起袖子一手倒酒,腕间细疤宛若狰狞的虫子,尽入人眼。
“咦,她的手……”为什么伤痕累累?
佟欣月倏地缩手,怕人瞧见的模样让乔灏忽地想起那一日在莲香楼戴着帷帽的婢女,原来,她的手腕是受伤了。
“没什么,她是药人,她的血能替人治病。”许是不把乔灏当外人,又或者是不想让人以为她虐婢,她口气轻描淡写的将事实说出来。
“药人?”
佟欣月手上那狰狞的伤口深深印入他的脑海,即便以冷静着称的他,此时也只能想着一件事,他死后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月儿怎么会落在这狼窟里,受了这样的虐待……药人,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深爱的女人遭到这样的对待!
巧笑盼兮的月儿、壑眉蹙额的月儿、娇嗔撒泼的月儿、泪水盈眸的月儿、含情脉脉的月儿……一幕幕的过往如翻开的书页,快速地掠过他的脑海,那些他所失去的过去种种,依旧深刻得叫他心痛。
她真的成婚了吗?这一切疑惑,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出答案来。
第十三章 旧情人的秘密(1)
“佟欣月?!你说小姐那个受气包呀!她跟在小姐身边五、六年了吧!没见有什么亲人来找她,她一大早就得打水给小姐洗脸,晚上要铺床,从早忙到晚地没见她歇过。”
“欣月呀!脾气很好就是不爱说话,为人冷冷淡淡地,好像多说一句话会要了她的命,小姐一天没有她都不行,老是在跟前伺候……”
“你说月儿?那孩子可怜了,不是被骂就是被打,也不知跟小姐结了多大的仇恨,动不动便是一顿责备,你没瞧见她身上的伤呀!多到我都不敢看。”
“她手上的伤?我不好多说,不过听小姐房里的香荷姊姊说过,好像是割腕取血,不知是哪个贵人要饮用的……真可怕!”
“月姊姊是好人,我生病的时候她会熬药给我喝,她说她是女大夫……啊!什么,嫁人?我不清楚,听说是成亲了,不过她丈夫到底是谁,好像没人见过……”
“是呀!听说嫁人了,对方长得满体面的,可是有哪一对夫妻长期分隔两地,一年半载见不到一次面,换成是我早就不甘寂寞,爬墙偷汉子去。”
听说、听说、听说……众说纷纭的传闻始佟停在听说,关于佟欣月的事情,大家知道的都不多,只晓得她是相府千金的下人,个性冷淡不与人往来,从来不笑,安静得像缕随时会飘走的轻烟。
她不坏,可是马玉琳偏看她不顺眼,从没给过好脸色,打骂更是家常便饭,真不知她怎么受得了?
嫁了人的她但传说中的丈夫却连个人影也没瞧见,一个人几乎可说是住在相府里,独守空闺。
这些全是乔灏让那买通的美妾去从相府下人口中打听得来的消息,他明知不该再关心她,两人早无昔日情分,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近况,一解心中疑惑。
只是知道得越多他越困惑,心里的结不只解不开还缠得更深,当年的她究竟怎么了,为何和他预料的全然走样,她不该是为人妇、为人母,过着相夫教子美满的日子吗?
还有她腕上的伤口,药人?割腕取血是为了谁?
想要知晓所有的前因后果,唯有问当事人。
“你在吞什么药?”
蓦地身后传来男子的低嗓,正服水吞药的佟欣月咳了一声,差点让米粒大小的药丸噎在喉头。
“嘿!月儿姑娘,你别急着走,好歹先回答我,没弄个清楚我心里闷。”她脸色一直这么差吗?个子抽高了些却一样不长肉。
“好狗不挡路。”她冷着声想绕过他,走出灶房。
像个登徒子似的乔灏笑嘻嘻地拦下她。“狗才挡路,我不是狗,而且还有人说我长得秀色可餐。”
他家姑姑乔淇,老爱捏他的脸碎他是茶毒女人的祸害。
“秀色可餐?”她冷然地缥了一眼,对其俊雅长相并无太多表情,好像他长得好看与否和她无关。
“秀色可餐的意思是看到我这张祸水般的脸就能多吃几碗饭,我是乔灏莲香楼的少东家,我家开酒楼,最讲究吃。”他卖弄色相地想博她一笑。
“我知道。”她不笑地拧起眉,好似他的多话令人感到不悦,她也无意和他谈天说地。
“所以……”他扬起眉,等着她接话。
“所以?”他想干什么?
见她不苟言笑,沈闷得比丢入湖里的石头还不如,石头丢进水中至少还扑通一声,他有些犯傻了,她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所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吃什么药,好一解我的疑惑,我这人对不甚其解的事向来追根究底。”
佟欣月看着他,似要开口解释,粉色樱唇一张却是--“不、关、你、的、事。”
“啊!”她……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爱,拒人于千里之外。乔灏怔了怔,表情甚为滑稽。
“让开。”她冷着声赶人。
他眯了眯眸,露出无人能抗拒的夺目笑脸。“也许我该去问琳儿妹妹,月儿姑娘觉得呢?”
“你威胁我?”佟欣月少有表情的脸上微浮恼意。
“是满足小小的好奇心,相信月儿姑娘不会不成全我。”他耍着无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瞪着他,水剪瞳眸染上阴郁。“补血的药,我长期缺血。”
还有解毒,但她没说出口。
佟欣月研读药理和毒经,她试着解开子母蛊的蛊毒,但成效不彰,这子母蛊毒堪称天下第一奇毒。
乔灏像是明了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什么药人的,那是给人治病?”光看她腕上不少陈年旧疤,就知道时日不算短。
佟欣月粉唇一抿,“这不干你的事。”她虽对他没什么好感,可也不希望无辜的人涉入这复杂的事情里来。
“怎么不关我的事?”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的确没立场,“我是说,看见一个姑娘家受到这种虐待,没有人会坐视不管的。”
佟欣月看着这没见过几面的男子,奇怪他不是想追求马玉琳,这时候来烦她,莫不是想从她这儿问一些马玉琳的事?
“谢谢你的关心,但若你能不管这件事,才是帮我最大的忙。”她当年因为哥哥可没少受马玉琳报复,现在天天被马玉琳虐待已经够惨了,不想再为个不相干的男人让日子变得更加难过。
这话令乔灏回想到之前在莲香楼时,马玉琳对佟欣月的态度,又想起多年前佟欣月曾抱怨被马玉琳陷害的事,忍不住后悔当初为何不信她,反而相信马皇后那个阴毒的女人,一股火气蓦地生起,使他下了一个决定,真诚开口道∶“我会尽快带你逃离这个地方。”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