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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不!不行的,这是行不通的,目前的研究还在实验阶段,不宜用在人体身上,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请恕我不能同意。”

  没备齐全的大学私人研究室里,头发花白的蓝教授侧过脸,藉由角落的阴影掩去眼中的伤痛,他不发一语地立于一旁,眼泛泪光地不去阻止苦苦哀求的妻子。

  他致力于时空裂缝和平行世界的研究,从年轻至今费时三十余年,终于小有所成,在号称天才少女的研究助理夏弄潮从旁协助下,研发出穿梭时空的机器。



  目前尚未证实能否成功穿越,但是在多次的实体操作中,确实有偶发事件证明能从某一时间点取走某物,或再送回去。

  不过仅限于物品,而且时间的控制上极不稳定,常出现不完整物体及一去不回的现象,因此生命体的传送不在考虑之中。

  “你不想救救小豆子吗?他一向最爱黏着你喊姊姊,你们的感情最好了,你忍心见死不救,任他被时间洪流不知带到哪个时空,他活不下去的……活不了……”她的儿子呀!

  年过半百的李行谊保养得宜,从外观看约三十余岁,她两眼红肿,哭到泣不成声,成串的泪水从得知儿子失踪那一刻起便没停过。

  一位老母亲的眼泪令人打从心底发酸,尤其是她结婚二十余年终于盼来的独生子就这么离开她,她的痛更是椎心,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师母,你别太难过,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小豆子早就不在人世,他掉落滚滚的黄浊溪水里,不可能有生还机会,我……我也舍不得……”一个她视为弟弟的小男孩,从此与他们天人永隔。



  “不,他还活着,那个台风夜天象异常,我清楚看见天空裂出一条缝,小豆子个头小身体轻,被澎湃的洪水冲高,小小的身体瞬间被吸入缝隙里……”她就算别人都说她疯了,她也不会放弃的,她确确实实看到那一幕,而且她问过丈夫,他也认为儿子或许只是掉到另一个时空。

  “或许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但小豆子的情形符合我当初的论点,时空是平行的,只要找出那个迭合点便可穿越过去和未来。”他的推断是有凭据,并非下落不明的人是他儿子而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教授你……”怎么跟着起哄?身为实事求是的科学家不该因私人情绪而蒙蔽专业精神。

  “我和你师母一起求你,我们真的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你是唯一的人选,是我们找回小豆子的最后希望。”要不是他和妻子年迈体衰,禁不起进入时空隧道时的折腾,他早就亲自去找回儿子。

  看了看一夕老了十岁的教授,以及一脸哀戚的师母,夏弄潮很难开口拒绝。“可是……就算我愿意代两位走这一趟,小豆子落在哪个时空无人得知,我总不能漫无边际地找人。”

  说不定连她也回不来,成为时空流浪者。

  一听她有软化迹象,喜出望外的蓝教授连忙取出一只钛合金手环。“这只手环小豆子手腕也有一个,是当初做出的一个实验品,见他喜欢便让他戴着玩,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这手环能发出让我们能追踪得到他的微弱讯息,我已锁定他所在的时空。”

  “你是说,用手环寻人?”这跟大海捞针有何两样,要是时空机器出了包,把她送错地方……心咯一下,她不敢往下想。

  “手环上有坐标,能正确显示出小豆子的位置,我教你如何使用……”

  正当他趋前想解释手环的用法,心急的李行谊已经不肯再等待下去,她趁两人交谈时悄悄开启位于实验室中央,高约一公尺的方形仪器。

  听到启动声的两人倏地回头,惊骇万分地想阻止她,毕竟未做好完善准备前,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都会造成严重的时空扭转。

  夏弄潮先一步到达,打算按掉开关,孰料爱子心切的李行谊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向束口射出的光线中,毫不迟疑地按下传送键。

  一眨眼,夏弄潮不见了,现场只遗留她不慎掉下的粉色发夹。

  蓝教授看傻了眼,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看到仪器上闪烁着双黄灯,才讷讷地开口,“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李行谊噙着泪,脸上却带着坚毅的笑容。“我要我儿子回来,我不能失去他。”

  他是她的心头肉,她的生命,即使这个行为很自私,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老婆,你太胡涂了,为什么不看仔细呢?你按错键钮了,你、你会害死弄潮的!”他双眼蒙上泪光,后悔不已一时之私。

  “我、我会害死弄潮”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去了没定好的年代,不可能出错……

  “你按下的是分割线,会将人一分为二,同时传送到两个不同的时空,一个回到过去,一个去向未来,若是不能在两个平行时空的同个时间点启动时光机器,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

  闻言,李行谊瘫软在地,两行懊恼的泪水滑落颊边。

  第1章(1)

  南宋年间,国势积弱不振。

  靖康之后,烽火百年,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百姓鲜有安乐日子,男女老幼无不战战兢兢地仰望朝廷出贤君良将,得以再创太平盛世。

  可惜良臣难觅,少宗岳之将,国主无雄才大略,偏安于一隅而无所作为,因此国家运势一年不如一年,四方夷族蠢蠢欲动,不时兴兵犯境。

  虽说边关战事频仍,可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丝路商旅来往频繁,车队载满货物南北交易,热络市集满是喝声,让人看尽城镇内的繁华,暂忘徽钛二帝带来的耻辱。

  一辆破旧的马车……嗯,还真的又旧又破,车顶不知被什么撞破一个洞,以蔺草编织的草席草草覆盖住,防雨遮荫尚可,若是大雨滂沱,可就车外雨大、车内撑伞。

  车体则是陈旧木板拼凑的四面板,前后两块油布往内绑紧凸出的木板,看起来寒酸又刻苦。

  但这些并非引人侧目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拉车的牲口不是一匹马,而是头老得快断气的丑肥驴,牠臃肿的身躯犹如泡过水的牛皮,整个膨胀成正常公驴两倍的体形,每走两、三步路就停下来喘气,肥硕的腿十分笨重地拖着车往前走,好像下一刻便会扑倒在地似的。

  教人意外的,老牲畜耐操、出奇慢的笨重身躯居然也拖过半座临安城,停在一间看起来同样破烂的宅子前,似有灵性般地仰颈高嘶,提醒睡到九重天外的主人--

  到家了。

  “老墨,辛苦你了,又驮着我东奔西跑,你这身气力快用完了吧!”

  像是听得懂人话的老驴扬蹄踢沙,伸长颈子扭头向后面的马车直叫,似在抱怨--知道我累就赶紧下车,这趟累得快耗去我一条老命。

  牠的叫声有些后继无力,引得车内人一阵好笑,稍嫌白皙的左腕拨开垂挂的油布帘子,一只灰布靴伸出来,一脚踩在低一阶的车板上缓缓落地。

  慢条斯理地,彷佛是悠闲度日的富家公子,不急着挥霍大好时光,不疾不徐地品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灿灿金光从上方扬洒而下,照出一张绝色的清逸脸孔,肤色调蜜般秀净剔透,眉细如弯月,熠亮双眸映着宝石光泽,半姿出尘彷佛谪仙下凡。

  那是一名做书生打扮的少年,看起来约十六、七岁,但实际上已十九岁,单薄如柳的身躯总给人尚未成年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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