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屋、两眼紧紧盯住她不放,他一笑再笑、笑不止,笑得她尴尬不已,可是他满足,因为他的小凉席又回到自己身边。
「过来。」
他朝予月伸手,她犹豫地望着那只手。
是害怕吗?擎曦心疼,走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历经那样的事儿,任谁都要害怕的。
被他抱进怀里,一股暖意袭入四肢百骸,真是……舒服呵,她老是发冷,老是在夜里被冻醒,屋里燃再多的炉火都消不去那股寒意,可在他胸膛前,她居然……不冷了?
她惊讶、更诧异一而他,缓缓地深呼口气。回来了,梦里想过千百连的事终于在现实里完成,说不出口的感慨万千,他只但愿、但愿两人一世相欠纠结。
「我们回你家,好不好?」
「嗯。」予月点点头,这回,她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手给交上去。
两人手牵手,走往前厅,祖父说要与他们同行,免得后老爷太暴力。
可他们才走进大厅,一个拳头便迎面袭未,擎曦下意识闪躲,他可以闪过的,但他闪开、予月便要遭殃,于是他硬生生停住、受下这一拳,只不过,他的手握住予月的,一个冲力袭来,她差点儿就摔倒了,他连忙稳住身子,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见状,出拳的予博再也打不下手,因为……这贺擎曦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予月伤着半分啊。
惊魂甫定,她抬眉一看,发现是自家哥哥,连忙道:「四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予月,过来,咱们回家。」予祥朝她伸手。
她有几分迟疑,但她知道不该迟疑的,毕竟她与擎曦真的很不熟,只是……她才退开擎曦的怀抱,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便快速涌入胸怀。
抬起头,她眼底充满歉意,擎曦却对着她微笑,好像在同她说:没关系。
擎曦并没有松开予月的手,他看了眼后家一字排开、站定的五个少爷,对她说道:「我让二婶她们陪你,你以前最喜欢同思芹聊天的,你们到后面吃点东西,好不?」
她想点头,却又担心地看哥哥们一眼。
「没事的,我保证!」他举起五指。
予月想了想,对哥哥们说:「哥哥,给他一个机会吧,听听他有什么话,如果他说服不了你们,我就跟你们回家。」
此话,她已是摆明态度,几个哥哥从没违逆过她的心意,这次,也不例外。
擎曦把予月交给二婶,二婶给了她一个温和笑颜,「别担心,擎曦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说完,带着她往大厅后头的屋子走去。
贺老太爷和二儿子贺铭,也起身离开,他们都相信擎曦有足够的能力,把误会给解释开,于是厅里只剩下后家五位少爷、擎曦以及尹泰。
予祥虽是一脸平和,但心底忿忿,去年予月坠湖之事,他尚且记在心底。
擎曦对他微微点头,开口道:「给我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过后,我还说服不了你们,那我亲自带着圣旨去向皇上领罪,请求皇上退回赐婚,绝对不会牵连后家的。」
方才太激动,他们竟然忘记圣旨之事,没错,陪嫁小厮的确有提到圣旨。
所以那道圣旨当中,主要旨意是赐婚?
予月只是临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她的婚事为什么请得动皇帝?疑问在后家兄弟脑中成形,但擎曦不说,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原由。
擎曦拉过尹泰,后家兄弟直到此刻方注意到这个眉目清朗,俊美得让人别不开眼晴的男子。
「我先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当今太子李尹泰。」
连太子都请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家兄弟虽然满腹疑问,却也不得不先向他行礼。
尹泰倒是一派的亲切态度,招呼道:「坐坐坐,大家坐着讲,故事长得很,站着会腿酸。」
说着,他先行坐下,众人依他所言,一一入座。
这一坐,气氛缓和许多,再不似方才的剑拔弩张,待下人再送来茶水果点,那气氛就更好了。
擎曦先低头道歉,「过去我做了许多让你们无法理解的事,很抱歉,我伤害了予月,也让你们很难受。」
「你以为我们需要你的歉意?」予廷口气不善。
「你们是不需要,但我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因为这关系着予月的将来。」他一贯的沉稳若定,就像他们以前认识的那样。
第10章(2)
「你也会在乎予月的将来?」予博嘲讽。
「我在乎。」这话,擎曦答得毫不扰豫。
「如果在乎,为什么把予月的花桥给拦下来,你不知道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吗?」予青根本不管什么太子、贺大人的,他只管自己的妹妹好不好。
「嫁给王秀才不是好选择。」
「难不成嫁你为妾才是好选择?」予廷冷笑。谁不知道去年他已经用那黄金花轿,风风光光把郡主娶进了贺家大门。
「放心,予月不是妾,而那位王秀才,你们并没有探听清楚,他和一名寡妇暗通款曲,那名寡妇已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那样的人品,不值得你们将予月托付给他。」
「你不要信口雌黄。」听见擎曦这样说,予青不服气,那是他们找了又找的男人,他不信王秀才会这么差。
「我有足够的人证、物证,只要你们愿意,我会把证据送进后府。」
「王秀才值不值得托付,与你无关,你没有任何立场资格说话,因力你已经与李媚君成亲,这件事,整个京城和临州百姓都知道,就算你想以平妻之礼娶予月,我们也不会同意。」予祥说道。
那李媚君是怎样的女人,他贺擎曦看不清楚,他们后家人可是清楚得很。
予恩与擎曦最臭气相投,加上京城那段,他并未在场,依他对擎曦的了解,明白他是再自负不过的人,若不是笃定今日之事他能交代得过去,他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于是,他挺身道:「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咱们别插话,让他从头到尾说清楚,看他哪里值得原谅。」
擎曦点头说:「请太子在此为证,倘若我有半句虚言,必教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下这么重的誓言,后家兄弟动了心思,莫非他真有苦衷?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一心一意等待予月及笄之礼后,让祖父上后家提亲的我会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心意、决定娶李媚君为妻?那是因为,我中了情蛊。」
「情蛊?」予青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会让人遗忘真心,迷恋下蛊之人的蛊虫,去年太子来到临州,他易容、改变身份,暗地搜查宝亲王的罪证,但因为皇上病重,不得不离开临州回京,太子把这个任务转交到我手上,可是在我返家途中,遇见……」
擎曦将遇袭、中蛊之事娓蝇道来。
他记得生活中每件事,却独独想不起自己与予月的感情,他发了疯似地喜欢上李媚君,不管祖父、双亲反对,硬是请求皇上为两人赐婚。
他告诉予月,自己只当她是妹妹,他为李媚君打造黄金花轿,他自愿「嫁入」宝亲王府,他做出一堆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直到那日,予月落水,他心中第一次兴起怀疑。
他分明不喜欢予月的,为什么见她落水,他会心痛难耐?他明明痛恨有人轻贱生命,为什么李媚君的阴毒手段,却没让他对她起厌恶?
他仔仔细细地将这一年中发生的事,全数说清楚,后家兄弟听着动容,虽然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却无法不心疼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