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挑万选,难得犹豫不决的风间彻在看到名字上有个「君」字的简玉君,修长的食指顿了顿。
那是一位气质高雅的古典美女,出身书香人家,一家都在教育界工作,祖父还是某大学的创办者,声音清柔,能弹一手好钢琴,是个内外兼俱的大家闺秀。
唔,就是她了,以他目前的心境最适合可口的小白兔,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想亲亲抱抱时,她欲拒还迎的羞赧,教人心痒难耐……
「喂!小君,我是你心爱的阿彻哥哥,美好的时光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要不要和我共谱一段浪漫,我去接你……」
「我快饿死了,不管你是哪只阿猫阿狗,快给我送食物来,我只要填饱肚子的补充品,不要罗曼蒂克。」美好的时光……不,天空好亮,晴朗得好刺眼,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她快被阳光蒸发了。
他蓦地一愕,睁大眼瞪向仿佛会咬人的手机。「你是小君?」
怎么口气不一样,听起来像……某人?
「我不是小君是谁,你打我的电话还怀疑我不是本人,你最好别说你打错电话。」饥饿的女人毫无理性可言,她会追杀他到底。
「等等,你是小君,简玉……呃,丁晓君,你睡醒了没?」本是试探地一问,他没想到——
「你还好意思问我醒了没,我昨天赶了一夜的图,谁晓得刚合上眼不久,你的电话就直叩,叩得死人都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害人不浅的妖孽,她快不行了。
「真的是你,我以为……」他话到一半就打住,难以置信的盯着指腹下按住的电话号码。
明明拨的是简玉君的手机,怎会转到他根本没输入的号码,这未免太诡异了,让人打从心底发毛。
「以为什么,是不是不想送粮来?我钉草人诅咒你。」荒废的土地上最不缺乏的就是野草,扎十个、八个绰绰有余。
凤间彻嘴角微微抽动,有种想笑,但更想哭的冲动。「不是叫你别熬夜,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你已经不美了,别再把自己搞得像鬼,邋遢的女人是全民必除的恶瘤。」
「……你哪位?」她迟疑许久,惊觉通话的对象可能不是她以为的人。
「风间彻。」他报上名字。
「风间彻,风间……啊!是你呀!你不用过来了,我吃草就饱了,再见……不,是不见。」怎会是他,见鬼了。
叩的一声,手机那头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吃草就饱了……」一双深邃的幽瞳瞪着画面转黑的手机,不敢相信她竟敢挂他电话。
本来他还想那擦抢走火的一吻,就当自己被狗咬了,虽然事实上是他咬了人家,所以被甩了一巴掌,他也认了。
可那一句「不见」真的让他发火了,凭她的姿容,任谁看了都觉得那一吻,是他吃亏好不好,结果她那是什么态度,当他妖魔鬼怪,还是穷追不舍的死变态?
哼!她说不见就不见吗?他偏不称她的意。
男人有三难忍,一是被戴绿帽,二是被讥「快」,三是被弃若敝屣。
她刚好犯了第三条,不把他当一回事,在他还对吻她很有感觉时,大伤他男性尊严,追女无往不利的他向来是女人眼中的极品,但她却有如惊弓之鸟避之唯恐不及,他的吻有这么糟吗?
怒火腾腾由胸口烧到脑门,七窍生烟。
「首席,请问你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带个助理?」一名造型师上前一问。
他挥挥手,脸色阴沉,「不用,我去杀人。」
「杀人?」
是的,杀人,那颗可恶的黑色头颅非摘下来不可,她的好运到此为止。
风间彻看似一脸杀气,准备出草,可脚步异常的轻快,嘴角还微微上扬,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他的造型工具。
「真是怪了,我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活像在太阳底下跑了一千六百公尺。」
成大字形的丁晓君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腰腹处盖着薄毯,她手心覆在胸口上,感觉比平常快一倍的心跳。
她归咎于太阳太大、阳光太强,懒洋洋的她只想躺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作她的大头梦。
只是一向好眠的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挣扎在睡与不睡之间。
以前从没这种情形呀!好吃、好睡是她的优点,向来教人羡慕不已。
不过这两、三天,她老是魂不守舍的,仿佛脑子里一下子装进过多外星电波,它当机了,运作功能大不如前。
「哎,我怎会接到他的电话,听他的语气找的人应该不是我……」另一个叫小君的人吧!
都怪她睡糊涂了,没听出话筒中的男嗓并非她熟知的那几位,劈头就要求这、命令那,以为对方会照单全收的应允。
安逸日子过久了,人也变得怠惰,懒得用大脑去思考,在这时间,大多数的人正在上班,谁有空打电话扰人清梦。
尤其是她的作息与一般人不同,真想找她也不会选在白天。
认识她的人都有这个默契。
睡不着的丁晓君翻个身,抱住快要被她压扁的海棉宝宝抱枕,试着闭上眼让自己睡着。
可一闭起眼却看到令她抽气连连的画面,一张俊逸面容朝她逼近,几乎可以闻到气息的唇越靠越近,贴住她不能呼吸的口。
好喘好喘,她要窒息了,他的唇有魔力,似要吸干她的灵魂……
「啊!好烦,都几岁的女人还作春梦,就不能当是被狗咬了吗?」
她大叫一声,烦躁地坐起身,想着肯定是天气太热才肝火上升,想些有的没的,她索性脱掉充当睡衣的T恤,饱实的丰盈胸脯在胸罩的烘托下更显腴嫩。
她避开光线在屋内走来走去,一下子咬指甲,一下子挪挪书架上摆歪的公仔,一下子又拉开只剩下半块豆腐的冰箱。
肚子很饿,思绪很乱,饥肠辘辘不断提醒她血糖过低,要补充能量,顺便净空脑里杂七杂八的废料。
蓦地,空气中飘来炖煮牛肉的香气,洋葱的清香和胡萝卜的甘甜,以及八角、五香,混着煮开的酱油香,香味四溢。
「谁这么缺德,在我家门口开伙,不知道公德心要从小培养起吗?」天啦!她更饿了。
其实所谓的门口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从树墙外往内瞧,根本看不到褪了色的红色屋顶,更遑论知晓里头有间住了人的房子。
远望像森林,近看是养鬼的好处所,任谁瞧就是一片废弃的荒地。
附近唯一的住家是间柑仔店,房屋很老旧,墙面斑驳长苔,门口坐了一位有点驼背的老妇人,她嚼着槟榔抽着烟,似是怀念的望着人人口中的鬼林。
第4章(2)
「太过份了,根本就是引人犯罪,这味道香得让人抵挡不住……」不管了,她要去抢劫.祭祭扁掉的五脏庙。
克制不住的丁晓君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蜿蜒小径,绕过陪伴她长大的老树,匀称长腿踢倒半掩的高漆红木门,再由灌木丛钻出。
她气势如虹,理直气壮的大吼。「交出你的食物,私人土地禁止开伙。」
站在黑色迪奥旁的男人缓缓转身,眼神由冷谑转为错愕,继而落向两两相连的雪峰上,不吝惜的逸出一声赞美。
「没想到你这么有料,蜂腰纤细,乳波荡漾,肌肤白皙透光,你这女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舍得将上帝的恩赐包在俗不可耐的粗布里。」暴殄天物。
「风间彻?」怎么会是他?
「叫我阿彻,还有,我说亲爱的小君,你不晓得出门要多穿一件衣服吗?这年头下流的坏男人比海里的砂子还多,你想引人犯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