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不演,想怎祥?”
“还能怎样?就只好假戏真作啊!欸,嫁了便嫁了,不给退的——哇啊!”这会儿换她猛地被抱住。
苗三爷两只胳臂紧箍着她,面庞一垂,抵着她温热耳畔。
她唇儿弯弯,眼底闪着润润碎光,仍要闹他。
“唔,还是三爷仅想过过戏瘾便好,等过足了戏瘾,就休妻另娶?”
她耳珠子突然被他用力吮住,发狠乱啃一通,边咬边吻边喷气——
“说什么呢!爷也是有操守的!你把我害得这祥惨,连身子都给你了,好不容易拐你进门,不好好惩治你怎对得起自己?你想退,看我答不答应!”终于吐出心底盘算,他就想拐了再说。
“那、那我不嫁了 !”现下悔了还来得及。
“你敢?”
他低吼,一把扳起她的脸,见她眉弯弯、唇弯弯,弯弯眸子里有欢喜泪光,知道自己被她捉弄了,但心这祥软,再羞恼也撒不出气了。
陆世平轻吸鼻子,鼻音略浓叹道:“你们琴艺高绝者,怎么一旦入魔障,比谁都狂?”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这般纠缠不休、忧郁伤怀?
苗沃萌能懂她的意思。
他入情的魔障,做不到她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就要比谁都狂。
他拇指挲着她的润颊,为她拭泪。
她羞涩咬唇,垂眸忽见掉在地上的那根乌木盲杖,不禁笑语:“三爷这次跑来这儿,没弄丢杖子呢!”
他红粉绯绯的玉颜微扬,薄唇似笑非笑,那神态像是在说——那杖子是你亲手做给我的,我自是宝贝,怎能弄丢?
陆世平心房火热,一股蜜意流转,却是睨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道:“三爷又拿盲杖出门,装模作祥欺负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他还真真惋惜地长叹。
“哪还能再装?今日这么一乱,什么底儿都掀掉了。”摇头再叹。
“往后要想觑见旁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或把颊儿捏得变形、冲着我的美貌发痴,可就难了。”
“苗沃萌!”她也来恼羞成怒了,搁在他腰背的指直接掐捏下去。
可惜苗三爷没生什么赘肉能让她掐个过瘾,倒是他怕痒般扭了扭,干脆收拢臂膀又牢牢抱住她。
他低笑一声,灼唇随即压下,如久旱逢甘露般深吮她唇舌,鼻间轻轻低低的哼声让人听得面更红、耳更赤。
但……等等!不行……这样不好啊!
陆世平在他怀里扭动挣扎,躲着他的嘴,断断续续挤出话——
“你……等一下……唔唔……不行,这儿是别人的地方,唔……你消停些啊……欸欸,你这人怎这么……张狂……”还是被吻了个彻底,吻得她飘飘然、目眩神迷。
软在他臂弯里好半响,她止不住喘息,烫耳又被他的热息拂过。
他笑意灼人,慢腾腾往她耳里吹气。
“双目稍能视物,我便推敲地走了一趟当日你带我走过的路线。后院墙内植树的,只这户人家,原来是棵杏树呃……你那时把我压在树干上强吻,我越想越觉这棵杏树意义重大,瞧见它,就记起你有多喜爱我,痴迷不歇,恨不得将我吞进肚子里去……”又笑。
“所以非买下不可。爷的树怎能种在别人地盘上?所以这座小小宅院已不是别人的地方,是我的地方……”
陆世平听得满身泛红潮,不甘心低嚷:“那时吻你,也不见你推拒,脸红红,心如擂鼓,明明你也喜欢,喜欢到无我不行,还说我痴迷?”
苗沃萌表情一顿,玉颊火热,跟着便豁出去了。
“是了,没错,我就是心里暗喜,无你不行,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我、我……我就这祥!”
怀里的姑娘一下子端起姊姊架势,两手往他胸腔一推。
苗三爷没防她突来这一手,玉背倏地抵在树干上,姑娘已猛身而上,如猿攀树般挂在他身前,嘴凑过来不住地吻他、舔他、啄他、啃他。
“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琴馆瞧瞧——呀啊啊——”
那屋后忽见一人跨出门槛,女儿家本娇嗓脆甜,娇声却陡地变了调,似吓得不轻。
陆世平亦吓着了,猛地从浓情蜜吻中清醒了几分,身欲退,苗三爷一双阔袖却瞬间缠上,再次将她拖回怀里。
他真张狂起来,哪管什么天时地利与人和!
她无奈,只好又陷唇舌缠绵,迷蒙眸光湛啊湛,昏昏然间投向那道屋门……
那是林阁老家的小姐无误吧?
噢,欸,苗三爷不怕丢脸,她怕呀!他是要吞了她才甘心吗?
这下子不只林家小姐撞见了,几个失踪的小琴徒也跟着从屋内冒出头,一颗头、两颗头、三颗头……全瞠目结舌“观赏”着。
她叹气啊叹气,干脆心一横,眸一闭,什么都不想,很专心全意地吻回去。
只是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先在内心仰天长啸——
怎就没人告诉她,林家小姐这朵绝世奇葩,原来仅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儿?”
***
第18章(2)
春临大地。
苗三爷在带着未婚妻子上苗家位在江北的温泉别业拜见双亲之后,甫回太湖即快马加鞭着手婚事,这一年春始,便赶在大爷、二爷前头,替苗家‘凤宝庄’和自个儿迎进了新嫁娘一名。
儿孙的婚事完全遵从太老太爷之意,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迎娶当天,苗家船队结满喜彩、披着红绣,从湖西至湖东‘幽篁馆’迎来新浪子,长长船队迤逦在春光潋艳的湖面上,红扑扑的一长列,无比招眼。
说到新娘子,岁数是有些大,苗三爷娶的是姊妻,但稍微懂琴的人皆知,这桩婚事根本是苗家大得利。
一来,听说新娘子双亲早逝、师门简朴,没收什么聘礼。
二来,新娘子制琴手艺精绝,名琴‘洑泪、’‘玉石’与‘甘露’皆出自她手中,苗三爷花大把银子买琴,买到最后竟干脆将制琴女师傅娶回家,往后女师傅巧手所制的每张琴,全归在苗三爷的‘九霄环佩阁’,不花半毛钱,实在……教人眼红又生气!
暮春时候,苗家‘凤宝庄’再办‘试琴大会’。
当天,太湖边上,默林、翠竹林所圈围出来的大片坡地,各地前来共襄盛举的琴友们席地落坐于温柔起伏的草坡上。所携来的琴不论是自制抑或请人所制,只要愿与琴友们分享,便可当众鼓上一段。
今年最教人惊讶的琴,名日‘春雷’,由苗三爷所鼓,而制琴者……又是那位女师傅!
呃……不,如今得称女师傅一声“苗三夫人”。
‘春雷’色泽偏朱,琴尾却有焦痕,据闻险些被当作废柴烧了,琴友们抵不住好奇,纷纷向苗三夫人探听始末。
苗三夫人脸红踌躇,倒是一旁的苗三爷噙着笑,坦坦然代答。
琴友们才知,原来苗三夫人当时为救‘春雷’这方奇木而灼伤双手,苗三爷不仅赠药更时时照看,如此日久生情,方才成就这一段良缘。
“如此说来,这‘春雷’琴便是二位的订情之物了!”
听得琴友这话,苗三夫人陆世平仍淡笑不答,苗三爷自是轻松自在地把场子接过去搓圆捏扁,说得像他对她那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似的。
哼,他那时待她可坏了。
那时的苗三爷疑她、欺她,不断试探,还害得她两手伤了又伤,哪来的钟情相倾心?
见众位琴友听得律津有味,她只好脸红红退得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