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冲和还来不及讲他没有官牌之事,一旁的侍卫便插嘴道:「不行!」
「什么不行!」苏嬷嬷声音比他还大。「嬷嬷说行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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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我担看,你这小儿莫要阻挠月她中气十足地喝看,威严极了。
她在宫里服侍皇帝一家子数十载,从少女到白头,哪个敢跟她端资历?侍卫虽不认得景冲和,却识得她,有几次还见韶明亲送她出来。
再不敢不识相,侍卫让开身,低头行礼道:「奴才有眼无珠!」
苏嬷嬷这才睑色和蔼下来,转头对景冲和道:「好了,跟嬷嬷来!」
景冲和真不知是该跟这个老妇道谢,还是对侍卫致歉,他只能作揖行个礼,随看苏嬷嬷进宫。
可以见到韶明了!他的心跳得急,静不下来,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只是想快些见到她。
来到御书房前,苏嬷嬷命宫女退远一点,不要打扰,这才道:「你去吧。」
「甚谢。」景冲和一拱手,快步地走过长廊,踏进御书房。
韶明坐在案前,晶莹的眼眸正注视看他。
仅只是几十天的分离,相同的景物,相同的人,可一切却是如此地不同。
景冲和喘着气,站定在她面前。
好像一切都静止下来了,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韶明离开桌案,缓慢地走近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的脸,然后好细好细地,专注地看着他。
景冲和不知她什么意思,只是她的盯视教他无法移开眼,他也同样地看她,低声道:「我……回来了。」
这一言,让韶明猛地清醒过来,原来并不是她累到脑袋不清楚,也非太过思念而产生幻影。这是真的景冲和,活生生的,真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简直大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门她严厉气愤地质问。
虽然她如此生气,不过景冲和倒是静下心来了。
「……一言难尽。」他笼统地回答。
什么一言难尽(韶明气得七窍生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暴露出真意过了,可现下她实在是忍不住。
她花了多少心思,下定决心,把他送走,越远越好,可他却又自己跑回来!
「谁…谁来,快把他……」她气得话都说不好了。
景冲和看看她冒红的俏脸,道:「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宫中,或者留在京城。」
「你说什么?」韶明不可置信地瞪看他,可她不愧是韶明,虽然刚刚不小心爆发了,警觉之后,又硬是按捺下来。
暗暗吸几口气,她咬着牙,道:「你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想了一下。
「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你为护我,所做的这些,我不接受。」他很是诚实。
韶明一怔,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用意的?算了,那已不重要。
「我可没护你。」她不再以女皇的身分说话了。
他也没当自己在跟女皇交谈,他是在跟韶明这个倔强的姑娘讲话,景冲和点头道:「那好,我留在这里,想必你不会有意见。」
韶明从不觉得他可以如此伶牙俐齿!
「你留在这里要做什么!」简直是要气死她!
「我刚刚说了,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很担心你的安危。」他温和地看着她生气的脸。
「担……担心她?韶明让自己无情道:「即便是那样好了,你以为你又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景冲和将此四字说得铿锵有力,跟着,他眼眸柔和,说:「可我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离开。」
韶明向来坚强,习惯独自一人撑着,从不示弱。
但是望住他,他的这份心,与这样的温柔,令她眼眶一红。
他是真的关心她,可是,她就是不要他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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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恨看她,不要再和她见面,才是对他最妥善安全的。
他这个……笨蛋!
见看他,她是开心的,可是,却又是不开心的,心里好矛盾,根本是一团乱,不知如何才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韶明只能指着门口斥喝:「你……你出去!」
景冲和退一步。
「好吧,我先告退了……今上若找我,我在藏书阁等你」等她心情缓下来一点,再说吧。
韶明硬是不瞧他,她不想自己又失态,她对此恼极了,只能先冷静下来,景冲和于是走了出去,先跟等在外头的苏嬷嬷道谢,苏嬷嬷不知为何眉开眼笑的,连连嘱咐他就先待在宫里,她苏嬷嬷会负责,然后苏嬷嬷便走了。
景冲和转身准备去藏书阁,在长廊上,忽听有人唤住他:「等等。」
景冲和回过身,一个黑豆眼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的。
他定了定心,问道:「阁下是……」
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说:「今上藏心甚深,我从没见今上如此激动过,你真是好大本事。」
景冲和认真地睇着他,稍后,他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叫朱远。
是负责保护韶明的人。
大内禁卫的武功十分高强。
不过,禁卫却不全都是会武的,朱远是个心思比棉絮更细之人,身为大内禁卫的头子,他本身武艺平凡,他有的是无人能及的谨慎,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他认为要保护皇帝,光只是有武功高强的人是绝对不够的。
譬如若有万一,有个愿意替皇帝死的替身也是极为重要的,这并不需要会武,甚至用会武之人是浪费的,替身只需要身形像皇帝,还有一颗至死忠诚的心。
所以他网罗愿意为皇帝献命之人,而且,他不会让皇帝知道详情,皇帝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知道的。
至少,韶明并不需要知道有多少人会如何当她的肉垫。
朱远对朝政无感,因为他所关心的仅有一件事,而他也只对他关皇帝安危之人有兴趣,因此,他叫住景冲和。
景冲和当然不知他心里如此想法,只是对方是负责保护韶明的人,当对方提出带路到藏书阁的邀请时,他一心关心韶明的现况,所以也想知道对方会不会跟他说什么。
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朱远就先道:「今上近来处理政务,惹恼许多狐鼠之徒,的确是令人有点担忧。」他暗示他已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
景冲和没察觉,只是想起那日店内遇上的酒商,不满她的人,正到处低毁她的名誉,他严肃沉默看。
朱远脚步一拐,转了弯。
「今上总说,要怕得罪人,那就别做事了。」
是很像她会讲的,景冲和既是佩服她的觉悟,又是关怀她的难处,他神色一沉,道:「她……是否真的会有危险?」
朱远脚下不停走看,默然须臾,道:「这个嘛……事情没有发生,谁也料不准,所以,防微社渐,备不虞也。」
「防微杜渐……」景冲和忽然发现,他们并不是走在要去藏书阁的路上,这凌霄城如迷宫一般,可从御书房到藏书阁的路,他天天走,不会认错。
朱远虽目不斜视,却似乎察觉到他的困惑。
「景先生,我会将你带到藏书阁的,放心。」
景冲和一回神,说:「不,我不是担心那个,我只是在想,朱大人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他叫住自己,总有理由的。
说这个书生迟钝,他是迟钝,可又不是那么迟钝,朱远左眉不着痕迹地一挑,道:「刚才讲过的,今上近来令人担忧,让我头大了点。」
景冲和随着他,来到凌霄城边缘的一排厢房,中庭内,有几个人正走动看,景冲和一眼就瞧见当初押送他的黑脸汉子。
黑睑汉子本在练功,正稍微歇息看喝水,一和他四目相对,那口水便「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他举起手臂抹抹嘴,赶紧回头吆喝,高壮汉子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