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车子最后煞车不力,全速撞上桥墩,车头凹陷了一大片,车盖往上翻起,扭曲变形,前头的挡风玻璃也全部粉碎,因为安全气囊,害他整个人动弹不得的卡在驾驶室。
“先……先生?你有没有受伤?能不能动……啊!你在流血……”
女子的惊叫声让男子晕眩的睁开眼,努力集中精神想让神智保持清醒。
他因为全身剧烈的痛楚而喘着气,一手摸着额上湿黏的液体,一手吃力地解开安全带。
车窗上贴着一张压扁的大脸,令他很想笑,也还真的笑出声,那拍打窗户的女人好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博美狗。
蓦地,一道刺痛袭击他受到重创的头部,痛得让他几乎快要晕厥。
“……先生,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受了伤,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不会有事的……”
凭她也想救他?
太可笑了,简直痴人说梦,他看她纤弱的双臂加起来比他一只手臂还细,凭什么说大话?
男子不相信对方救得了自己,冷笑的打算自救,但失血过多的他体力不支,才一动就气喘吁吁,全身痛得仿佛正被支解。
就在这时候,车门被人从外拉开了,他在昏迷前看到一双纯真无伪的美丽星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下一刻,眼一黑,他随即失去知觉。
另一方面,原本追着那女子的几个男人看见出了车祸,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大概是怕等等警察就要来了,不一会便都散了。
第2章(1)
“啊!你醒了?”
幽深的灰蓝色眼眸吃力地眨动,似是睡了一夜好长的觉,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感觉到刺目的阳光,灰蓝色瞳眸的主人下意识想抬头挡光,
一张清灵妍丽的小脸跃入眼中,抢先为他挡住大半的光线。
她是谁?
这是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他又狐疑地眯起眼……他在什么地方?四周景物为何全是白色的?
可不容他细想,脑袋的抽疼再度席卷而来,他忍耐着、等疼痛渐退后,再度以迷惑的眼神看向樱桃小口一张一阖的年轻女孩,她快又急的说话方式让他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
“头还会不会痛?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你要是觉得头晕、恶心、想吐,就要赶紧告诉我,千万不要硬撑。医生一再嘱咐你可能有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你不要乱动,以免伤势加重……”
“吵。”她吵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看要喝水拿东西都行……你要看报纸吗?还是杂志?医院的电视没有第四台,你将就一下,我打开新闻频道……”自动略过那个单音,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是我老婆吗?”他有很多问题,但看着殷切关照自己的她,首先问了这一句。
“……今天有煮菜的节目,我……咦?你刚才有开口吗?”如机关枪说个不停的白萦玥眨了眨水灵双眸,稍微低下身,靠近他。
“你是我的妻子吗?”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嘎?”她愣了一下,随即双颊涨红地直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你老婆。”
“那是我的女朋友?”他又说了这个可能性。
她再度尴尬地摇着头。
“不是妻子、不是女友,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或家人?”他张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关心的她,自然会做此联想。
她讶然睁大眼,小声又不安的问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害你出车祸的人……”
“肇事者?”他眯起眼,试着回想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
白萦玥抱歉地朝他一笑,“也算啦,为了闪避我,你才会煞车不及撞上桥墩……\"要是他的反应不够快,这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也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也就是说,我是为了闪你才出事的?”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因为出了车祸所以他才全身疼痛,躺在医院里。
“咦?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车子撞到时‘砰’地好大一声,整个车头都凹了,你陷在车里动弹不得,我一直喊你,你好像没听见,脸上都是血……“害她吓坏了,以为自己害死人了。
男子略带迷惘地望着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我只知道你叫杜希尔,你也不记得车子后来起火的事了吧!很多东西都烧焦、烧光了,警方后来也没在车祸现场找到什么……幸好,我拉你出来的时候有半张写了名字的房屋权状从车窗飘了出来,我一手抓住,没让它淋多少雨呢!不然现在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你的名字……”呃,等等,他眼神看起来很困惑,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不安的问:“你为什么要问我晓不晓得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烦躁又极力镇定的说道:“我想我失忆了,除了清醒的这几分钟,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震惊得小嘴微张,怔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连片段的画面也不曾浮现。
“包括你自己是谁?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姐妹?”拜托不要是真的,她承担不起啊。
他笑得黯然,“若是我知道自己是谁,或还记得我的家人,那又何必询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她“啊”了一声,面露惊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找医生!”
白萦玥是急性子的人,容易为了一件事大惊小怪,话才说完便转身就跑,也没想到要自我介绍一番便风风火火地冲到护理站,将正在看病历表的医生往病房拉。
“医生,你快帮他检查大脑,是不是撞到头伤了什么?要不要照个X光或断层扫描?也许哪里受到损伤却没发觉……”一个人没了过去是件可怕的事,等同于之前的人生全百活了“别急别急,说慢点,我会跟你解释他的情况,你不要把我当行李拖。”白袍医生苦笑地求她定慢点,近来少运动,他的骨头都生锈了。
白萦玥羞赧又感到抱歉的微笑,“对不起,医生,我一紧张就会一直说话停不下了嘴,我姐以前也常笑我……”
一提到变了个人似的姐姐,她仿若春阳的暖笑变淡了,眼中浮起一层淡淡的黯影。
“没关系,学会控制情绪就好,下次再急得火烧眉毛时,试着先深吸口气再慢慢吐气,多做几次就不急了。”四十来岁的医生推开病房门,笑容可掬的和伤患打招呼,“杜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呼吸顺畅吗?”
“嗯。”杜希尔点了点头。
医生动作熟练的先检查他的伤口,再用小手电筒探照观察瞳孔缩张的现象。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的。”他放在被子下的大掌悄悄握紧,显然对,无所知的自己感到旁徨愤怒。
“我想你有暂时性失忆的现象,你的这里……”医生指指他的前额,“约有一厘米大小的小血块,我之前就担心会有副作用,现在果然发生了,不过大脑的构造太繁复,基本上我不建议开刀取出,脑下丘会自动吸收淤血,只是需要时间。”
“暂时是指多久?我多快能恢复记忆?”他不喜欢茫然无知的感觉,什么事都不明白,让他只能被动无助的依靠别人,无法掌握事态全局亦让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