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父亲一点都不怜惜她,只是冷冷地呵斥一声:“滚。”
原嘉宁满腹委屈。
她只是听到下人窃窃私语,说她可能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说她的爹很可能是什么姓何的,说她娘以前还嫁过别人,所以她才来找最疼爱她的爹爹解惑,没想到爹爹根本不回答她问题,反而动手打人。
一直以来,比起冷静矜持的娘亲,原大小姐更喜欢自己的爹爹,她以为无论自己做什么,爹爹都会纵容自己,却不料平时温柔爱笑的爹爹翻脸像翻书一样。
她根本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生气呀!
原嘉宁长大一些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娘以前确实嫁过别人,而且与前夫和离之后,迅速改嫁给了爹爹。
而且的确是婚后不久就发现怀孕,虽然也是婚后将近十一个月才生下她,虽然不管哪个大夫推算,都是婚后才怀孕的,但是这日期实在太微妙,于是就有不怀好意的丫鬟碎嘴说娘亲的不是,说她是怀孕带胎嫁入原家,原修之白白替人家养了个女儿等等。
明白了事理的原嘉宁这才知道,当初自己那问话多么鲁莽,又是对娘亲多么重的伤害,即使事隔多年,每次回想起来,她也忍不住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在她的印象里,从没有能难倒爹爹的事,他只有对娘亲的事十分慎重,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从容淡定,实则为娘亲做的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确保对她有益无害才会做。
别人只要对娘亲有一点点不敬和伤害,他就会百倍地反击回去,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伤害了妻子,他也不会原谅。
不过,长大了的原嘉宁还是忍不住偷偷问了父亲:“爹爹,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都不介意吗?”
原修之瞥了她一眼,对这个不成器的丫头是恨不得再敲她几下子。
“怀疑什么?在意什么?你娘是我的妻子,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别说你本来就是我的种,她嫁给爹时都还是处……反正就算你骨子里流著别人的血,你也要姓原,当原家的小孩。”
原嘉宁恍然大悟,她明白爹爹的深情,爹爹已经爱屋及乌,凡是和娘沾上边的都喜欢了。
不过,说来说去,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真的是父亲的种吗?
晚上,原修之把大女儿找他谈话的事详细告诉妻子,并且忿忿地敲了敲床头。
“岂有此理,她居然还敢怀疑自己不是老子的种。”
云青萝又好气又好笑。
“她这么笨,到底像谁啊?又爱人云亦云的,真担心日后长大了被坏男人欺负了。”
“明儿个把她身边那些碎嘴子的丫鬟都赶出去,换几个老实可靠的。真是,这么多年了,这流言蜚语怎么就不能停歇?”
云青萝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谁教咱府里就一个叶姨娘,还整天沉默寡言,没什么八卦可传,别人就只能拿我这个正妻嚼舌根了。她们还等著看夫君把我当妒妇休出门呢。”
原修之哈哈一笑,伸手将依然魅力不减的妻子揽进怀里。
“那就让她们等吧!等到咱们一起进了棺材,再随便她们碎嘴去。”
番外二 宝相花
原府的大小姐原嘉宁,自幼就崇拜爹爹。
原嘉宁是原家的嫡长女,也是“嘉”字辈里的老大,下面的亲弟妹以及叔叔家的堂弟妹众多,但因为她是这一辈里第一个出生的,所以得到家里长辈最多的疼爱,就连最爱挑剔的祖母都很宠她。
原嘉宁的父母一生恩爱,共生育了五个儿女,按年龄排序是长女原嘉宁、次女原嘉馨、长子原嘉衍、次子原嘉衡、幼女原嘉敏。
除此之外,原嘉宁还有个庶出的弟弟,是叶姨娘生的。据说叶姨娘原来是娘亲的陪嫁丫鬟,后来因为生了个儿子才被提拔为妾室,但是叶姨娘一向不爱出门,总喜欢待在她的小院里,也从不过问家事。
叶姨娘的儿子叫做原琅,只比原嘉宁小了半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爹爹没有把他写入族谱,就连起名字也和他们不一样,没有加入“嘉”字的辈分排行。
原嘉宁曾经偷偷问过父亲,父亲说他是庶子,和嫡子不一样,等他十八岁以后再说。
原嘉宁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大人的世界,她向来都是一知半解,这也莫可奈何。
原嘉宁对自家娘亲却是尊敬、依赖,还有点小小的畏惧。
娘亲向来严肃,对儿女管教严格,倒是爹爹总喜欢笑咪咪地逗他们玩。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正好反过来,是慈父严母。
原嘉宁也曾小小地向父亲抱怨过,父亲笑著睨她一眼,“这样不好吗?自古慈母多败儿,你们母亲严格点才好,有我宠著你们就够了。”
“是,是。反正不管娘做什么,您都会说好。”
在原嘉宁这个小姑娘的眼里,自家娘亲实在不够婉转柔媚,不知为何能独得父亲专情这么多年?
而父亲年纪越大越有成熟魅力,家里每次新来丫鬟,都会忍不住对著父亲暗送秋波。
原嘉宁那些手帕交的父亲,哪个不是喜欢年轻娇嫩的小美女?都早早就把糟糠妻抛在脑后了,唯独自己父亲面对那些新鲜诱惑,完全无动于衷。
“你们要向爹爹学习知道吗?好男儿就要像爹爹那样为妻子守身如玉。”原嘉宁偷偷这样教育弟弟们。
小弟嘉衡翻个白眼,说:“爹爹哪里有节操了?不是还有个叶姨娘吗?”
原嘉宁无话可反驳,叶姨娘是她心头的刺,是爹爹清白历史上唯一的污点!
她气得跳脚,挥著戒尺忿忿地强词夺理,“叶姨娘不算,不算!爹爹从来都没进过她的房呢!反正,你们都给我学好了,记住了,好男人就是爹爹那样的。”
小妹妹嘉敏怯怯地问:“那好女人要像娘亲那样吗?”
二妹嘉馨也问:“不是说女人应该温婉顺从吗?娘亲那么严格,爹爹为什么喜欢她呀?”
原嘉宁其实也很想问一问呢。
原嘉宁喜爱爹爹,在她眼中,无论弟弟们也好,那些权贵之家的子弟们也好,都是些不成熟的小毛头,跟父亲一比简直都惨不忍睹。
唯一和父亲的气质有些相像的是原琅。
原琅从小就沉默寡言,小时候不讨人喜欢,总是一本正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慢慢长大了,倒喜欢说笑了,只是眼神越发深沉难测。
不过就算是原琅,在原嘉宁的眼里,也只是父亲的拙劣翻版而已。
原嘉宁十四岁的时候,女红学得差不多了,就费心思给父亲做了一套里衣,纯白色棉质的柔软里衣,分上衣和下裤,都是贴身穿的。
原嘉宁将自己亲手做的衣服送给父亲时,原修之先愣了一下,才笑说:“难得女儿费了心思。不过,从成亲之后,爹爹的里衣就全部由你娘亲亲手做了,如果我穿别人做的里衣,她会不高兴的。”
“啊?”原嘉宁惊讶了。
小姑娘其实并没有多想,对父亲也完全不涉及男女私情,只是单纯的对长辈的崇拜喜爱依赖而已。
“真的?”她好奇地问。
原修之点点头。
“这么多年,都是娘亲一人做的?”原嘉宁十分佩服。
“是啊。她说贴身之物,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舒服些。”
原嘉宁终于发现娘亲的一个小优点,原来她也能这么体贴呀!
“我能看看吗?”原嘉宁眨著大眼睛,期待地问。
原修之返回卧室,取了几件里衣出来,递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