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才……才不想呢……」
冬冬猛摇头,羞得抓着衾被翻过身去,谁知他却伸手又将她捞了回去,这次干脆让她在被子里趴躺在他身子,这姿势太亲昵,她从头到脚都贴压着他,教她好像蜷起身子,可他的身子好温暖,趴起来又那么舒服,像是生来就为她而打造一般,每一寸都角度刚好的贴合着,无比适合的熨烫着她,害得她一时间竟舍不得离开。
结果第一时间她没来得及蜷起滚开,他虽没再次强要她抬首,大手却抚上了背,缓缓的来来回回,像摸小猫那般,温暖的抚摸着她,更让她舒服得再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只觉放松。
为了成亲,她紧绷了一整天,而他的身体又让人太舒服,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规律的跳动着,轻轻敲着她的。
这感觉,教人好安心,好安心。
不觉中,冬冬忘了羞,昏昏欲睡起来,没一会儿还真的就这样沉入了梦乡。
易远是被冷醒的。
他在寒冷的空气中醒来,怀中已无人。
一时间,还以为昨晚都是梦,但他仍能嗅闻到她身上那香甜的味,他平常不曾放下的轻纱帐也让人松开放下。
他抬手掀起纱帐,只见大红双烛几已燃尽,桌上的菜肴也被收拾一空。
昨夜,他不饿,她亦没吃,那桌子菜可不会凭空消失。
不过话说回来,她人不在房里却是真的。
莫名的不安,让他随手拿了件外衣套上,快步走出房,来到小厅。
厅里也无人,但他看见菜肴都教人一份移放在这儿的桌上,通往院子的门是半开着的,让冷气偷偷溜了进来。
他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廊上的灯笼油已燃尽,屋外黑漆漆的,只有院墙上远处的天际,微微泛着蓝。
天快亮了,可那不是他注意的事。
他注意的,是那个披挂着大红喜衣,蹲坐在门廊边的小女人。
她拿着扇子,专心的顾着一小炉,身后乌黑的长发,如飞瀑一般垂到了廊上,她也没注意,就只顾着那炉火。
炉里有腥红的炭火微亮,炉上则有一铁壶。
差不多这时,壶嘴冒出了白烟,滚了。
她拿着布巾抓住提把,小心的将热水倒入一旁的木盆中,然后放下铁壶,端起木盆,转过了身。
因为没料到身后有人,她转身一瞧见他吓了一跳,差点那盆热水给洒了。
他及时伸手帮她稳住了那盆水,没让她被烫着。
「你吓我一跳。」她扶着心口,惊魂未定的瞧着他。「我以为你还在睡。」
「没,我醒了。」他帮着她把那盆水,端进了屋,入了房,弯腰搁在桌案上,方回身瞅着她问:「你呢?怎醒了?」
「我习惯要起磨豆子,总在这时醒来。」她不好意思的抓紧了布巾,问:「吵了你吗?」
「没有。」他半点不害臊的说:「只是冷,你一走,被窝就冷了,两个人一起,才缓和。」
这话,让她脸儿红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我没……我没想到……只是醒了后,再睡不着,便干脆起来烧盆水。」
说到这,他倒好奇起来了,反问:「为什么要烧水?你还想洗澡吗?」
「不是。」想起一早的思绪,她忍着羞怯,镇定的走上前,蹲跪在地上,把干净的布巾,浸到热水里,拧了干,才道:「这是要给你的。」
易远一愣,只见她抬起了脸,极力掩盖害羞的表情,哑声说:「你坐下啊。」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和她紧握在手里的布巾,突然领悟过来,不禁顺从的坐了下来。
第9章(4)
她拿着湿热的布巾,跪在他面前,将它折成较小的方块,举起了手,在他的注视下,一次次轻柔的替他擦脸,待布稍冷,她便会再次将布巾浸入水中,再拧干折好,才再继续。
温热的布巾贴上脸,擦过眉眼,滑过口鼻,捂着他的颈上,驱走了冷寒与困倦,最后再细心的替他把两耳也一道擦洗过,就连耳后都没有遗漏。
因为一再触碰热水,她的小手被烫的泛红,可她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洗完了脸,她又拿来了木梳,为他梳发,像是怕弄疼了他,她每一回都只拿起一小绺的结。
他是个少爷,不是没被人洗过脸、梳过发,他还小时,天天也被人这样服侍,可大了之后他嫌麻烦,没那耐心等别人伺候,宁愿事事自个儿来还快些。
可,换做了她,他却完成不觉得烦,丁点儿也不觉得不耐。
她的触碰那般温暖、舒服,当她梳完了前头的,站到他身后,替他梳发时,他感觉到她的小手一次次轻轻穿过他的发、拂过他的颈、抚过他的额,带来阵阵酥麻又奇异的感受。
她拿了木簪子,为他束了髻。
他能感觉,她的小手,在他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方抽离。
忽然间,心头砰然。
她回到他身前来时,瓜子般的小脸上,浮着朝霞那般淡淡的红。她没瞧他,就垂眼将木梳搁着一旁桌案上,再去衣箱那儿为他拿来冬衣与毛袜,替他换上。
她披在身上的大红喜衣,早在不知何时,就落到了地上,她也没注意,就只着单衣伺候着他。
易远任她摆布着,直到她替他绑好了衣带,又要离开去拿东西,他终于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冬冬微愣,终于抬起眼来,疑惑的问:「怎么了吗?」他看着她,告诉她:「你知道,我是有丫鬟的,入了冬,坊里没那么忙了,你不需要做这些事,只要拉个铃,就会有人来做。」
冬冬脸微红,张嘴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屏息轻问。
她垂下眼,轻咬着唇,半晌方红着双耳,悄声说:「我只是想,我们是夫妻,总也不能老是你伺候我,也得我为你做些事……」
心头,蓦然一暖,微微轻缩着。易远难以自已的伸出手,抬起她的小脸,要她瞧着他。
冬冬虽然羞仍抬起眼,强自镇定的再道:「况且这些事,也不难,我自个儿来也行,实在也不需要麻烦那些丫鬟……」
这话,让他唇角轻扬,牵出一抹弯弯的笑。
闹心,教冬冬脸更红,想说他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好像被他逮到了些,她自个儿也说不出。
「你笑什么?」小小的恼与羞,让话脱口。
他却收不住那抹笑,只抬头轻压着她的肩头,笑着要求。
「你坐好。」
冬冬乖顺的坐下,嘴里却仍忍不住叨念着:「你别笑了,我可也是不想一早上就扰人好梦,你是少爷,是主子,生来就是给人伺候着,不知下头的人累了一天,就算想睡饱一些都是奢求——」
她才坐下,话到一半,却见他没一块儿坐下,大手反而拾起了桌上的木梳,跟着竟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长发。
察觉他想做什么,冬冬微愣回首,只见他真拿那木梳,握着她一把青丝,开始替她梳着发。
「你做什么?」她愣看着他。
「替你梳头。」他微微一笑,柔声说。
「梳头我自个儿来便行。」冬冬一听,慌张伸出手,试图想将长发从他手中抽回:「况且,这不是少爷做的事。」
易远挑起眉,握住了她的发不放,徐徐道:「我是少爷,可我也是你的夫君,你能帮我梳发,为何我不能替你梳头?」
「男人……男人为女人梳头……我从没见过……」她脸微红的说。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人做过,况且就算没人做过,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