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会留在这里两年吗?」这是她最害怕的事。
「不会,最多两个月,一旦这里合作的织坊出了第一批货,达到我的品质要求后,会有另一批来自靖城的管事及手下长期进驻这里,而我,大约三到四个月才会过来一次,小住几天即离开。」
她越听越心慌,她不想跟他分开那么久,何况还得两年没见面,她绝对可以等待,但他行吗?他真的行吗?
「相信我,要我爱上一个女人很难,那需要很多的勇气,我必须承认,我是在爱上巧儿后才知道自己爱上她,但是──」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美丽的容颜,「你不同,你明知道我心里有她,还是勇敢的爱我,光这一份勇气,值得我更多的等待与宠爱。」
她眼眶泛红,「可是我想见你……」她不想只在忐忑中期待!」
他将她拥进怀里,「别哭、别哭……」不会太久,不会太久的,他们就可以在一起。韩晋康的黑眸倏地闪过一道意味深远的笑意。
韩晋康的决定的确让骆意晴失意,但她没有时间难过,皇室的那笔大单,正进入紧密鼓的倒数阶段,仅剩一个月就要交货,是故,来回在店铺及厂商的忙碌让她疲累到几乎一沾枕便睡了。
即使从叶儿那得知,潘柏元的父亲在得知当日争着下聘之人是权势不小的韩晋康,还特地登门致歉,允诺会管教自己儿子,她听了也是兴趣缺缺。
每一天,她在乎的就是要交货的布疋色泽符合、备货的进度有没有跟上,还有后续一些加工程序的备料是否都得以在预间内抵达靖城。
因为物料需求太过庞大,必须跟其他城市进货。
这一日,她在靖城织坊看帐时──
「不好了!运送纹饰物料的船只在半途竟然动不了了,最快预计再过半个月才能抵达,但纹饰加工就赶不及了,怎么办?」老管事急着来报告。
她在惊愣之余,也只能交代老管事去向其他织坊借货。屋漏偏逢连夜雨,纹饰物料事情未了,刺绣要用的金缕线也因船遇风浪搁浅,虽然抢救到这笔价值不菲的货品,但要改陆运托运,再十天也到不了,怎么来得及刺绣?!
此事不得不惊动骆家二老,骆家上下全部出动,大伙急得团团转,偏偏往靖城各大布商暂借也纷纷吃了闭门羹,本来嘛,这几年靖织坊坐大,很多生意都他们拿去了,这会儿出了纰漏,众人见猎心喜,就等着接收靖织坊的大单,怎么可能伸出援手帮忙。
「怎么办?这是皇室秋冬要用的服饰,是皇帝要赐予有功文武群臣的织锦绫缎,货备足了,还得将其制成锦袍、汗衫、裤以及勒帛,时间已经够紧凑了!」
「就是,面对的是皇上,咱们哪得罪得了?!」
骆家是一片愁云惨雾,骆永元跟妻子坐在厅堂里,一人一句,相视叹息。
「真的借不到吗?可以找韩爷啊,他是最佳人选嘛!」叶儿也急了,看着主子出主意,「他是天下第一织坊,能在最短时间内备妥物料的也只有他,主子──」
「好,我去找他。」其实骆意晴也想过了,只有他有能力在短时间备妥一大批货,但就怕爹反对。
「等等,我去,」骆永元突然开口,「上回为了你,对他说了些不好的话,我也知道这段日子你们连面也没见,看是他刻意疏离,你去不是很尴尬?」
骆意晴低头。确是如此,要不,一出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两人已近一个月没见,一开口就要麻烦他,是很难启齿。
生性正直敦厚的骆永元还会不了解女儿,在琢磨后,觉得还是该由自己出马。只是,他有什么立场要韩爷去请靖城的大小布商帮忙?
蓦地,老管家来报,韩爷到访,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韩晋康开门见山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触怒龙颜恐怕难了,我想就由我来处理,以我的身份说个话,大家不卖我的面子也不成,若后续交货期晚个几日,凭我跟皇上的交情,也可说个话。」
骆氏夫妻频频感谢。
骆意晴更是感激的看着他,再上前一福,「谢谢你,这笔大单是我接下的,若因此祸及家中二老及骆家其他人,我会愧疚终身的。」
「不客气,那我去办事了。」话落,他转身就要走。
骆家三人交换一下目光后,骆永元连忙上前,「韩爷请留步。」见他回过身,即拱手又说:「这忙不能让你平白的帮,我们该做些事来报答你。」
「我想要什么?相信骆伯父心知肚明,但我不愿意是在这种状况下得到你的认可,那会有种趁火打劫的丑态,所以就当只是举手之劳吧。」他向他点个头,再看了骆意晴一眼,随即离开骆府。
韩晋康的面子果然很大,不过两、三日,靖城内的大小布商、绣坊、织坊全动了起来,一马车一马车的送来骆家所需的相关物料,解了靖织坊的燃眉之急。
「这人情还是要还吧?」杨绫开口问丈夫。
「是吧,总不能过河拆桥,连点表示都没有。」骆永元也觉得不妥。
于是,骆家二老亲自上韩家大门,真心诚意的与韩晋康谈妥婚事。
于是,在骆家顺利出货,约是仲夏的一个黄道吉日,韩晋康率着庞大的迎亲队伍,身着新郎倌服、系着红彩,带着喜悦的心情,在鞭炮声中迎娶骆意晴入门。
这一天,不仅当今皇上派人送来大礼,连远在潭城的皇亲贵胄都来送礼,院落里,处处张灯结彩,夜如白昼。
在双方父母的主持下,两人隆重拜堂,骆意晴回房,韩晋康则留下来,与客人一一行酒,接受众人的恭贺,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在亲友等人的欢送下,他步往新房,准备将这最美好的一夜留给今晚最美丽的新娘。
骆意晴紧张的坐在新房内,心跳紊乱。
蓦地,房门外传来儿的声音,「恭喜爷,谢谢爷。」
她听到关门声,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低头,紧张到不知所措。
蓦地,喜秤掀开喜帕,珠围翠绕的她在凤冠霞帔衬托下,淡抹胭脂的脸庞更为美丽动人。
韩晋康屏息凝睇。为了赢得佳人,他运筹帷幄,若直白的讲,他是奸诈狡狯,因为这次骆家的货无法如期交给皇室,是他精心策划的。
刻意挖了一个坑,让骆家掉下去,再伸手拉他们一把,手段虽丑陋,但他不在乎,为了拥有她,他什么都愿意!
思及此,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一笑。
她亦嫣然一笑,他脸上的喜悦是如此明显,他快乐,所以,她更快乐。
砰的一声,新房的门突然又被人撞开。
「这位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请你别闹洞房!」叶儿的大嗓门再起。
但来人还是进了新房,在看到新娘子后瞪大了眼,「天啊,我见鬼了吗?!」
「呸呸呸!看你相貌堂堂,居然连好话也不会讲!」叶儿气死了,上前伸手就想将这名粗莽男子给拉走,但韩晋康开口。
「克德,你还是赶上了。」
原来,进来的就是韩晋康的知心好友薛克德,千里迢迢赶来送上贺礼,可惜错过喜宴,这会儿只得直奔喜房。
他是看到鬼吗?还是新娘戴了人皮面具?他顺手将手上贺礼往桌上一放,就很白痴的坐上喜床,靠近骆意晴,想伸手撕看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