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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了道德、名节,她终是挣不脱枷锁啊!

  走了吧,留下来又如何?难道还能等待一场注定成空的梦?他终究不会对她专心。

  断了吧,牵牵扯扯又如何,难不成还盼着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终究是东风恶,欢情薄,错错错……全盘皆错呀!

  她项暖儿不当蜡烛,不愿心成灰、泪水竭,也不当春蚕,吐尽情丝才晓得,爱情,即便付出生命也留不住。



  是啊,该走的,从此不写情诗不填词,不理寂寞不相思。

  「小姐,你去了哪里?相爷四处找你呢」香荷匆匆向前,满目忧愁,心底忐忑不安。

  知道管家泄密,相爷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命人四处寻找小姐,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找不看。

  项暖儿一脸木然的想。何必费工夫寻她?他不是要迎亲了吗?娶公主可是大事,府里上下都要忙坏的,干么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

  冷笑,她嘲笑自己。

  「香荷,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她平静的问。



  「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离开这里,她还能做什么,都是为奴为脾,跟着相爷至少安稳。

  项暖儿点头。她不勉强香荷,不勉强自己,更不会勉强那位新附马,人心,最难的就是勉强。

  「好,我要走了,你好好过日子吧。」解下腰间环佩赠予香荷,主仆一场,她没什么东西好给。

  「你要走去哪里?」

  一声严厉的怒斤破空而来,项暖儿转头,对上上官天羽灼热的视线。

  她耸肩。天涯海角,总有她项暖儿去得了的地方。

  「说,你想去哪里」

  他施展轻功,飞掠到她面前,捏住她的手臂。

  他心急如焚,忘记控制力道,没注意自己在她臂上留下青凉,而她,也不喊痛,不示弱。

  他气,气她的失踪让他跟着失了心,他恨,恨她影响了自己,太甚。

  明明提醒又提醒,不该让女人改变自己的,也说过千百次女人如衣服,今日新、明日旧,新新旧旧不恋栈。

  他知道女人的话不可信,她们要钱、要名,至于恩情,假的,欢爱,假的,不会在谁身上落心。

  他举得出千百个例子,证明莺莺燕燕皆黄土,欢欢爱爱全是虚言幻语,她们转眼就会抛下你,走得毫不犹豫。

  可他还是纵容了自己,纵容自己相信她与众不同,相信她不是那番俗物,纵容自己的心随她转折,纵容自己沉溺……

  以为她离开,他急得无法定心,像热锅蚂蚁,片刻都静不下来,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他们走过的每个地方、说过的每句话,才发觉离开她,他居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当年父亲也是因为失去母亲,觉得再也无法独活,才选择投河自尽?

  天!

  他千防万防,还是走入前人的错误里?

  他愤慨、怨怼,气项暖儿,更气自己。

  「我有义务向你交代去向?」她是他的谁?什么都不是呀。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好,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是刺杀皇帝的刺客!通常这种罪是要株连九族的,虽然你已经被抄过家,剩下的亲人不多,不过,如果你胆敢逃跑的话,我还是找得到你的母亲、姨娘、姊妹绒丫头。」他的凌厉眼神扫过香荷,吓得她泛起寒栗。

  所以他要她动弹不得,要她成为禁脔,不得善终?项暖见苦笑。终是魔高一丈呵,她纵有一身本领和卓绝轻功,又有何用?

  她输了吗?

  对,输,输人、输心、输掉可怜的爱情……可怜她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留一缕香魂在此……

  「你就这么恨我?」

  是恨吧,没有恨,怎能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她做过什么事让他这般痛恨。

  刺杀皇帝?她毕竟没有成功啊……她蒙了、糊了、混沌了,什么事,她都不能确定了。

  不,他不恨她,他只是不能没有她。但这些话,上官天羽半句都不承认,他要笃定再笃定,自己绝不让任何女人太重要。

  「香荷,把小姐的东西送到后园」此话一出,项一暖儿便幽幽笑了。

  果然,她再特殊都成不了例外,仍旧变成他豢养的宠物,她再看不起那些女人,也成为她们的一份子了。

  可笑,对不?

  「是。」香荷低声应和。

  看着倔强的小姐,她偷偷拭泪,往后……高傲的小姐呵,日子要怎么过?

  项暖儿跟看香荷走,临行回眸,他与她视线对上。

  上官天羽看见她的心碎,看见她的无助与茫然,他赢了,彻彻底底打败她的骄傲,折损她的自信,可是,却半点都快乐不起来。

  第8章(1)

  听不见锣鼓笙乐,但项暖儿知道,前头肯定热闹非凡,是皇帝嫁妹妹呢,那排场,可以想象。

  羡慕吗?并不,只是凄凉。

  在后园里,她选了无意间撞见的破烂竹屋入住,才擦擦洗洗,和香荷整整忙了三日才能住人。这次,香荷半句话不问,明明后园有那么多的好屋子,为什么挑了个最冷僻荒芜的住处。

  说她清高吧,是啊,她不屑和那些夫人一样,活着已是件辛苦的事,再没自尊,岂不行尸走肉?

  舍弃珠翠金银,素素雅雅的一身白农,她把日子过得淡薄,只希望亲人平安顺手。

  香荷被叫到前头帮忙了,听说今日大宴文武百官,人人都想沾点儿喜气,可想也知道哪是沾什么喜气,不过是想沾亲带故,盼往后宫场上平步青云。

  人,就是贪。

  不甘布农,寒窗十载,当了官,一嫌纱帽小,二嫌金玉不满床,以致日后枷锁身上扛,昨日怜己破袄寒,今且又怨身上紫蟒长,说到底,皆是心不满足。

  说贪,她不也是贪?贪情贪爱、贪求男人的专心,贪得她作茧自缚,到头来方知情啊爱的,皆是满纸茉唐。

  该看开的,只不过太难。

  这时辰,他和公主也该拜过堂了吧。

  今宵洞房,他是否也会系上两人衣角,用尽温柔口吻对公主说:「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嗯,他对她说过,几句话就挂了她,害她误以为他们真的能天长地远、岁岁年年。

  是她误会了,所以一杯交杯酒,表出真心。

  那时的她说:「山无棱,江水为竭;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是她先出口爱情,所以才败得一塌糊涂。

  她的爱在他眼底,是笑话吧,又或许太多女子为他迷醉,让他觉得真心不过尔尔。

  心酸、心绞,她的心没人要,是她作践了自己,怨不得他人。

  门打开,她以为香荷回来了,没想到进门的是蕊夫人、凤夫人和桂夫人。低头,她假装看书。都已经这样了,何必再惹事端?

  「文风不动叩爱儿妹妹真不简单呵。难道,你半点都不吃昧。」桂夫人走到桌前,示意丫蓑把酒菜放到桌上。

  「不要这样说,间是天涯沦落人,桂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蕊夫人轻声细气。

  「蕊姊姊,你当她是自己人,人家才不屑跟我们一样呢。」凤夫人拉开椅子坐下,笑盈盈说。

  桂夫人盼咐,「你们都下去吧,守在外面,没人叫,都不许进来。」

  「是。」应声后,三个丫鬟走到门外。

  「暖儿妹妹,今夜大家都不好受,同是女人,你的苦,我们知道。」蕊夫人眉头浮上隐忧。

  「但愿七公主是个好相与的人,不然往后,大家都有苦日子过了。」

  「怕什么,她只有一个人,咱们有四个人。」凤夫人替大家斟满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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