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父亲和成了正妻的三小,误以为田蜜是因外公外婆过世,她走投无路,想要前来投靠他们,两人都没给她好脸色。
对于这件事,田蜜印象深刻。
到了台北的那天,遇上了那年的第一个台风,她穿着牛仔裤和T恤、背着外婆帮她缝的俗气布包上台北,但包包里面装的不是衣服或生活用品,而是外公收在衣柜里面、没花完的十几万元,和一堆吓死人的土地所有权状及存款簿、印鉴。
继母勉强留她吃一顿饭,但在餐桌上她不停的冷言冷语,连两个异母弟弟也时不时补上几句,要她认清自己的身分,说田蜜母亲和父亲的事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还说她姓田不姓龙,法律上,龙家没有义务养她。
在他们批评母亲是疯子时,她终于忍不住怒道:“请别忘记,龙华企业是用我母亲的嫁妆建设起来的,我没有权利分一份?”
她的话触动继母的神经,这恰恰是他们最站不住脚的一点。继母用声势吓人,用力把碗筷狠拍在桌上,怒瞪丈夫一眼后转身回房。
田蜜眼睁睁看着,骄傲的她,硬撑着不教流泪示弱。
饭后,父亲领田蜜进书房,问她未来有什么打算,要回乡下还是留在台北,如果要留在台北的话,他希望她别住进来,因为他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但他可以每个月给她一点钱,供到她大学毕业。
那点钱她岂会看在眼里,田蜜倔强地仰起下巴说:“不必,我会打工养活自己!”
那个晚上风雨交加,她走出父亲的家才放声大哭,对父亲的亲情,在那刻死去。
她打手机找到温柔,温柔冒雨来接她,把她带进租屋处,环着她的肩膀,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你没了父亲,但是你有姊妹。”
接下来的四年,田蜜再没有跟父亲有过任何联系。
今年田蜜就要大学毕业,尚未考虑好要留在台北还是回乡下,闲了,和几个同学去逛就业博览会,意外地,在会场里遇见王钧意。
她不是那种美到让人惊艳的女生,可王钧意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就是一眼喜欢上她,他从田蜜填写的资料查出她的身分,找到龙昆辉,两方面下手,一边追求田蜜、一边探龙华企业的底。
短短两个月,在毕业典礼那天,他向田蜜求婚。
说实话,被这样的男人注意、疼爱,任何女人的虚荣心都会被满足,不会不动摇。
但若不是王钧意的形象太像龙昆辉;若不是龙昆辉过度积极地怂恿她与王钧意建立感情;若不是她已今非昔比,早已懂得善用金钱,并且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征信社的服务业……说不定,她会像母亲一样,再被父亲骗一回。
龙昆辉也迅速地对她发展出亲子感情,继母向她认错,并热心地带她打入上流社会,而两个弟弟开口闭口叫她姊姊,并且热情地陪伴她挑选婚纱。
毕业后一个月,龙家、王家举办盛大婚礼,而从征信社交给她资料那天,她便精心策划起这一幕逃婚戏码,并找来温柔当帮手。
她成功了,现在她只要等着龙昆辉的龙华企业倒闭,等他一无所有,也等他那个非要在身上安装几克拉钻石才能出门的妻子,以及那两个不开保时捷就无法展现优越的龙少爷……尝尝安贫乐道的生活。
温柔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笑说:“接下来想想要怎么过日子吧,在家当千金小姐也挺累的,人还是要找点事、有点目标比较好。”
“对,下个目标……找个帅男人嫁出去吧,喂,介绍你的老板给我,怎样?”
“真的假的,你看得上我家老板?他是个只懂花钱不懂赚钱的纨裤子弟耶,成天只会抱着历史书苦读,对于商场上的事通通不懂,全靠我这个可怜苦命的小秘书在帮他撑场面,嫁给他,你难保人财两失的下场。”讲到老板,温柔的脸垮下。
温柔没有田蜜那种可恶父亲,她只有一个懦弱舅舅,寄人篱下的那几年,她尝到“不独立、毋宁死”的滋味,因此一考到大学北上,她就拚命念书赚钱、赚钱念书,磨练出一身好本事。
未毕业就被教授推荐进入某知名企业,辅佐纨裤子弟,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教授的姊姊是纨裤子弟的妈,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未毕业,她已经先得到工作。
搞到现在,一人做、两人补,经理健康、秘书将要过劳亡,唉……她好羡慕田蜜哦,钱多到需要聘请专业经理人来打理。
“算了,我和你老板八字不合,见面就要吵,真闹起来还不是你里外不是人。”
田蜜替温柔抱不平,好几次想把温柔抢回家、替自己打理财产,可那个纨裤子弟和他精明老妈知道温柔心软,老是用温情战术,死死扣住温柔的心,看来温柔除非死,否则别想离开那里。
“不想、不想,先回我家吧。天大的事情都留到明天,今天晚上,我们吃义大利面庆祝。”
“庆祝我逃婚?”
“庆祝你代替月亮惩罚坏男人。”
“嗯。”田蜜重重点头。恶有恶报,当年龙昆辉拿走的三千万,如今成了一场镜花水月,至于那些庞大的债务,就当利息吧。
“待会儿我先送你回家,钥匙摆在花盆底下,你先进去换掉婚纱、洗个澡,我去买菜。”温柔没办法带一个新娘子逛超市,现代网路发达,手机随便一拍、上传,一查二查,眼尖的记者肯定会查出田蜜躲在她家。
“谢谢你,温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温柔轻笑两声,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慰,一伸手却做出满脸的恶心表情,她搓搓自己的手指,吐着舌头问:“天呐,发胶大降价吗?”
田蜜看着她,笑了。明白那是温柔的体贴,她懂自己,虽然她嘴里说得云淡风轻,但心底……终究沉郁。
清康熙年间,夏。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未到午时太阳已经将地面烤得发烫,瓢里的水往地上一泼,地面便发出滋滋响声,人们全躲在屋里不出来,饭馆里的小二也恹恹地靠在门边,等着上门客。
路人行人很少,贺彝羲背着医箱,快马加鞭回到府里。
门房远远看见主子回来,速速跑步迎上前。彝羲利落地翻身下马,温和笑道:“九爷到了吗?”
“主子时间估量得好,九爷才刚进厅堂,总管大人陪着呢,要小的看见主子提醒一声。”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彝羲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加快脚步往堂前走去,心里想着,不知这回九阿哥胤禟又要给他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爱新觉罗.胤禟与贺彝羲在三年前相识。
那次胤禟只带两个下人上山打猎,却被毒蛇所伤,下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恰恰遇上在山里采拿药的彝羲,及时伸出援手,为胤禟治疗蛇毒。
那次之后,他们越走越近,成为莫逆之交、以兄弟相称,去年胤禟甚至推荐彝羲入太医院当太医。
彝羲很欣赏胤禟的脾气,他虽然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性格却豪气不羁,拥有一身经商的好本事,立誓当皇商,即使这个志愿为皇家所不齿,他依然自得其乐。
也因一心营商、手段非常,累积了不少财富,相较于其他皇子,胤禟家底厚得很,经常找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好奇心盛的彝羲便成了他炫耀的对象,今晨他让人递信来府里,说是又得了个古怪之物,要邀他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