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而不答,因他无法承认,自己心中有一处说不明的空虚。
那种空处大到他需要用很多的东西去填平,于是他用真金白银去填,填了很多年,那个黑洞依然深不见底,他用美人、用成就、用各种新奇稀贵的东西去填,以为只要填得够久,就能填出几分满足。
可多年过去,他依然不知何谓满足。
然而今晨,一个女人、两分关心、三点温暖,他与幸福乍然初识。
忍不住扬起嘴角,一个酝酿着喜悦的微笑偷偷泄露,他不想醒,想就这样……
一路睡下去。
他不动,温柔生怕吵醒他,但天花板刺激不出太多想法,于是不久后,习惯早睡早起的温柔,再度入睡。
第二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温柔猛然坐起,看一眼腕表,吓着,她居然这么能睡?
扭头看向老板,他早醒了,懒懒地靠躺在枕头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发现动静放下书,对着她微笑。
三分钟前,他的视线对着她的脸,半小时前,他的视线对着她的脸,事实上,他清醒后的每个时分,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胤禟突然发觉,温柔相当吸引人,她不是那种细致、我见犹怜的美,而是线条清明、浓眉大眼,自若大方的美,事实上,用美丽形容她并不恰当,更合理的两个字是“生动”。
她说话时整张脸都是表情,不管是要笑不笑、冷漠、怒气张扬……每个不同的表情,都生动到让人想用笔画下,就是她熟睡,脸庞也不寂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微微地张开令人垂诞的红唇。
男人刚清醒时容易冲动,胤禟也不例外,好几次,他想对怀里的女子偷香,却总在理智出面阻挠时别开脸。
只是,眼不见心会想,他想得生理机能蠢蠢欲动,几欲难控,只好下床找一本《历代名家精选》来翻读。
温柔皱眉,倏地板起脸孔翻身下床,好像刚被刺猜扎到。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她的口气是指责。
胤禟放下书,目光定在温柔身上,她穿着男性衬衫,宽松衬衫只盖到大腿处,完美而修长的两条腿踩在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上,半松的钮扣隐约可见她瘦削的肩膀,以及饱满丰润的胸部,透过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窈究身段在衬衫底下尽现。
精虫冲脑,他又想流鼻血。
他暗暗深呼吸,阻止脑中的香艳镜头轮番播放,拉平了表情,装作不在意地把视线定在她的脸上,痞痞的问:“一醒来就这么剑拔弩张?还是继续睡吧,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可爱……温柔全身起鸡皮疙瘩,纨裤子弟居然用“可爱”形容她?他疯魔了还是见鬼了,肯定从古代感染某种怪异的病毒回来。
她瞪他一眼,什么话都不应,扭头就走。
不理他?胤禟恼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永远记不住他是主子?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刻意,他懒懒发出声音,话语内容却硬生生拖住她的脚步。
“你几岁了?睡觉的时候还在叫爸爸。”
温柔有起床气,所以现在“父亲”对她来说,是“夭寿膨肚短命吉仔”,所以她的脾气顿时涌上来,有股强烈欲望想把天底下男人全撕成碎片,塞进狗肚子里。
咬牙,摇头,理智不断在她耳边提醒:你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你没有生气,你没有喂狗的欲望,因为……你的红利还在他的存款簿里。
温柔加大步伐、继续往浴室走。
“你的爸爸怎么了?”
她深吸口气,这男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对!父亲是她心中的刺,因为他背叛的不只是妈妈,还有她这个没见过面的女儿,她心里有阴暗面,痛恨男人的薄幸寡情,尤其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胤禟话没说完,她忍不住了,怒气冲冲转身、大步跨上床,她豪迈地将他推回枕头上,掌心钉住他的肩膀,幼民展地用两只眼睛瞪住他,怒道:“我不管你是好心还是好奇,只要清楚一件事──你是我的上司不是监护人,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婆舅公通通不干你的事。”
强势的温柔,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胤禟按捺得很辛苦的冲动激跳出来,她受伤的眼神逼得他理智退位,一把将她拉下来,封住她的唇。
她的唇和她的身体一样柔软香甜,带着醉人的吗啡,让人想要一吻再吻……仿佛他忍了一个晚上和大半个白天,等的就是这样一场迷醉。
捧着她的脸,他的吻在她唇间辗转流连,练过武的粗指节轻磨着她丝滑般的颈项,一阵心悸传来,温柔全身酝麻。
他的吻温存,像小火一点一点燃着她的心志,烧去她的残存理智。
她可以推开他,再甩他一个巴掌的,可是……她没有,像是掉进温泉里,暖得发烫的泉水把她每个细胞蒸得发胀、发麻,一波波的暖流贴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烘得她像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他翻过身将温柔压在床上,细细的在她唇间搜罗甜美,饱涨的欲望在脑海中喧嚣,他要她!
他的手贴着她曼妙的曲线,从衬衫下禅缓缓往上……
温柔开着车,脸色比老唐臭臭锅的豆腐还臭,她两眼直盯住前方道路,胸口起伏不定。
现在是晚上七点,距离那个失控热吻已经四个钟头,但她怒气还没有消退。
好,她承认自己很享受那个吻,虽然她的人生中没有其他的吻可以比较,但她相信他的技术高超,否则她不会饮鸿止渴,在他唇间索取暂时疯狂。
但他也未免太过分,居然对她上下其手!
哼!她朝他瞥去一眼,他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轻抚着贴看纱布的右手。
温柔窃笑。
其实胤禟比她还尴尬,对于女人,他多得是经验,总是操控自如,没强迫过任何人,可他……却在她身上像个初发春的男孩般身不由己,下场却是-
她咬了他,在他的手将覆上她的丰满之前,温柔咬得很用力,留下一个血印子,两排八颗牙齿。
可她都咬住他了,他还是放不开手,硬把她逼入床角,疯狂地再吻她一回合,直到她咬破他的唇、尝到血腥味,他才憋住满溢的火气放手。
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逼着他负责,反而是待他一松开手就拿起枕头朝他猛砸,砸得他头昏眼花,差点儿滚到床底下。
如果不是董娘适时打电话来,让她不得不放下枕头去接,恐怕他已经被杀掉分尸、尸块用垃圾袋里一装袅,藏在床底下。
接完电话,她快步跑回房间,抬起让他目不转睛的长腿,踢上他的脚。
“快起床,董娘要来看你。”
丢下话,她抢进浴室洗澡,轮到胤禟进浴室后,她飞快把房间整理干净,再转进厨房,想弄点吃的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才发现冰箱没菜了,只好喝杯牛奶了事。
没多久,董娘来按门铃,这回胤禟很合作,不管董娘说什么,他都笑着应下,这才把董娘打发掉。
离开前,董娘暖昧地看一眼儿子破皮的嘴角,低声笑道:“年轻真好,你们继续。”
继续?温柔翻白眼,如果她不怕儿子绝后的话,她倒是不介意。
当下她满脑子想着,如果她告顾铠焄性骚扰,上个月的红利会不会不翼而飞,如果不告他,是不是可以藉由私底下和解,逼他将欠款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