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人权主义在她脑子里扎根了二十几年。
她把静云轩每个下人都当朋友,一起玩、一起说笑,她引进不少未来的游戏法子,让大家就算同关在王府一角,也不觉得无聊。
冬天来了又走,她见识到白雪中皑皑的季节,度过她在古代的第一个新年。
她在园子里做冰灯、堆雪人,一整排的雪人写上不同人的名字,并聚集所有下人发话:你对谁不满,就去把他的雪人砸得东倒西歪。
话一出,雪球四飞,清脆笑声响彻王府每个角落。他们打了一场激烈的雪仗,在每个人的记忆里留下一方甜蜜。
春雨降下,大地恢复生机,在第一场春雨来临时,她疯狂地拉着雨枫、雪燕冲进雨里,一面跳舞一面大唱,“哦哦哦,你是我的花朵……”动作很简单,三两下大家就学起来,见她们玩得那样开怀,许多人忍不住下场一起舞动。
那是个疯狂舞台,他们不是花,却尽情享受春雨滋润,直到胤禟回府,一把将温柔抱进屋子,狠狠打了她的屁股,才让雨枫熬来祛寒汤汁。
太阳高照的夏季来了,天气热得快把人给熬出汤,所有人都蔫蔫的,独独静云轩里的人不,他们忙着做思乐冰。
一大盆捣碎的冰块加上盐巴,盆子中间摆着一个锅子,锅子里有带着果肉的果汁,下人们不断搅动锅子里的果汁,因为冰块加盐巴让温度迅速下降,不久后就变成冰沙,冰冰甜甜的滋味,让人一尝再尝。
温柔还领着人做各式各样她想得到的冰品,红豆冰、水果冰、波霸奶茶……熬桔酱做桔茶……让静云轩上上下下过了一个清凉夏季。
那日胤禟回来,没有人招呼,进了院子,才晓得所有人都聚在檐廊下吃鸡蛋牛奶冰,他走到人群里把温柔拎出来,一指戳上她的额头,“你越来越不把王府规矩放在眼里,居然聚众……”
话没说完,有个伶俐丫头见主子发怒,连忙递上一碗清凉降火气冰,笑脸盈盈说:“姑娘很担心呢,怕主子回静云轩晚了,尝不到特地为王爷费尽心思发明出来的冰。”
发明?根本是抄袭好不,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温柔的出处?
瞥了温柔一眼,他硬说:“就你会收买人心。”
雪燕笑看接话,“冤枉了,姑娘哪有收买人心,如果真有,姑娘最想收买的是主子的心。”
所有下人全站到温柔那里去了,这样还敢喊冤枉?一群睁眼说瞎话的下人!
胤禟望着她,眼神里赤裸裸的情欲,温柔心中一热,低下头,收起在这个时代很罪恶的黄色画面,但他看明白了,拉着她进屋,一番纠缠。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胤禟越来越忙,有时候他好几天都没出现,温柔明白,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他能不能从历史洪流中抽身,端看这段时日的努力。
她不能提出太多帮助,唯能在他需要时给予最大的精神支持。
经常,他们坐在月下执手天明,规划着未来生活,说到兴起时,温柔乐得绕着他跳山地舞,经常他们论着未来文明,诉说文明于人类带来的好处与坏处,或讨论道德传统对人们的影响。
他们不是那种深受对方外貌吸引的情侣,而是深入对方心灵,与对方的灵魂全然契合的爱侣。
这样的他们,不会因为岁月变了容颜导致爱情雕零,只会因为岁月过去,更受彼此成熟的性情所吸引。
这天,胤禟照样不在府里,而温柔带着雨枫、雪燕和几个侍卫在播放电影。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就是简化版的小飞象,不过光画那些图,就花掉他们两个多月,好不容易画好图,接成一长卷,左右各站几名侍卫,他们飞快转动轮轴,让卡通画面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中间的小萤幕。
萤幕前面有灯光,整间屋子都封上厚帘子,当所有观众挤在萤幕前面,卡通开始播放。
温柔当旁白,介绍故事内容,因为是第一次,还是有不完美的部分,比方转轮轴的侍卫在接手时不顺利,导致经常画面暂停,比方转动的速律不够平均,有时快有时慢,让画面不流畅。
但原则上,第一次能做到这样,温柔已经很满意。
卡通播毕,台下观众很捧场,不断用力拍手。
“原来这就是洋玩意儿啊?”
“真奇怪,画片里的人明明不会动,怎看进眼里就会动啦。”
“科学,这就是姑娘嘴里老提到的科学。”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等新奇玩意儿,他们打出生还没见过呢。
温柔还沉浸在第一次的实验成功里,她站在观众前面,大声疾呼,“这故事是告诉大家,天生我才必有用,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们有梦想,就该趁着年轻、有体力去把它完成。”
“可我娘说,人生下来有各自的命,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事。”小婢女青青说。
“你娘是怕你不肯脚踏实地、耐下性子做事情,你可以一面做着该做的事,一面去完成梦想啊,青青,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很羡慕别人能念书,那模样看起来很厉害。”
“这还不容易,等你空闲时就到屋里来,我每天教你五个字,一天五个,一年就能认上一两千个字啦,只要你用心,还怕不能念书?”
“可以吗?”
“当然可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在温柔说着长篇大论时,门突地被粗鲁的打开,大家转头看向来人,是董鄂氏?王爷不是不准府里其他人来打扰姑娘的吗?
温柔顿了顿,移步向前。“王妃,请问今日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董鄂氏偏过头,高傲的目光平静地扫她一眼,她没有怀孕?看来是她想错了,既然无孕就更好办。她冷声问:“昨儿个夜里王爷在这里歇下?”
“是。”温柔照实回答。
这话问得怪,胤禟回王府,哪天不是在静云轩歇下?若要为这种事兴师问罪,她早不知道被砍过几百次头。
“温姑娘,请想想,昨儿个王爷在这屋里吃了什么?”
温柔转头望一眼静云轩的厨子,她向前跪地。
“回主子的话,昨儿个的晚膳是炒羊肉、白切鸡、清蒸鳄鱼、炒青菜及竹笋汤。”
“除此之外,王爷没再用其他东西?”王妃视线在温柔身上凝结。
雨枫认真想想,回话,“主子,用过膳后,王爷习惯喝杯茶,是宫里赏下的碧螺春。”
董鄂氏冷笑。“原来宫里赏下的好东西全送进静云轩里了,来人。”
一个森然眼神射过,几个仆妇领了令从温柔身边走过,往主屋走去,不多久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仆妇们从屋里翻出一包茶叶,董鄂氏低头看两眼,问:“王爷喝的就是这个?”
雨枫回话,“是。”
听见应声,一抹胜利笑容浮上王妃嘴角,她要的就是这个!垂下眼睑,隐去凌厉眼神。
“来人,把静云轩封起来,上上下下全给我看紧了,若是丢掉一个,拿头来回话。”
“是。”整齐的应和声响起,她身后数十名府卫列队,按着指挥站定岗位,将静云轩里里外外图个滴水不漏。
“敢问王妃,王爷怎么了?”温柔急切地问出一句。
董鄂氏侧过脸,眼微扬,漠然一瞥,随即将阴蛰目光定在温柔身上,冷冽的声音像冰刀子划过。
“王爷中毒,太医说王爷身上的毒物,已经累积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