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鼻头酸酸的、眼神黯淡下来,委屈的承认,“是,是我忘形了,对不起。”
东方紫看着她,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那么无助又可怜兮兮,一股浓浓的不忍从他心底升起,“……算了,走吧。”
她眼睛顿时发亮,“阿弥陀佛,感恩。”
他别开脸大步向前走,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了妇人之仁,脚步陡地一停。
该死!这一切究竟怎么开始的?他怎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让她给黏上了?
“怎么了?”他一停,筠儿可急了,连忙绕到他眼前,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瞪着这张美丽的脸孔,那双水灵明眸里有着对他全然的信任与诚恳,他的心不由得悸动起来……
然而很快的,他又蹙起眉暗忖,不好了!
一种诡谲难辨的预感涌上心坎,看来待孝圣太后寿宴一结束,他是立即转返江南较妥当。
由于两人走走停停,久候不到他们的总管太监已急急寻来,“东方爷,呃……格格吉祥。东方爷,皇上已在御书房等候许久了。”
两人脚步加快往前,总管太监愣了下,可很快便跟上。
御书房里,乾隆见到两人连袂而来,含笑不语。
这小两口如影随形的耳语已传到他耳里,不过他是乐观其成,且还要那些下人们闪远一点,别碍着两人。
他虽是大忙人,但想补偿女儿的心可没有一刻忘记,因此只要筠儿想要的,他这个皇阿玛绝对会排除万难成全她。
东方紫的一颗心直直落,尤其见到皇上看着他们笑得眼儿弯弯、嘴角往上时,他的寒毛都不禁要竖起。
筠儿也被看得脸红心跳,“皇阿玛,怎么这样看人呀……”
“哈哈哈……没事,只是朕要跟东方紫谈的可是反皇党的机密大事,筠儿跟了来,是一刻也舍不得让他消失在你的视线中吗?”
“不、不是,只是、只是……”她粉脸涨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我还是先回房,不打扰了。”她慌乱的朝他们一福,低头快步退出去。
“哈哈,姑娘家不好意思了。”乾隆脸上满笑意的说。
东方紫仍是一脸漠然,“皇上,反皇党的事──”
“不急,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的事就先别谈了。”乾隆直接打断他的话,不耐的挥挥手,“朕想知道筠儿在你心里如何?人总是你带进来的,你多少该关切关切。”
东方紫黑眸倏地一眯,“臣是听皇上命将人带进来,如今责任已了。”
“唉!你呀……”乾隆忍不叹气。
“所以,请皇上在国事与后宫忙碌之余,多关切格格,她不习惯宫里的一切,才会跟着臣,但宫中也有礼法,她得行为容易引起是非议论,在这样的耳语下,臣怕格格会更待不住。”
这小子竟然拿他的话来顶撞他?乾隆真是好气又好笑,但是──“既然知道朕忙碌于国事与后宫,她就交给你了,这是皇命。”皇命不可违啊,这就是当皇上的权力。
东方紫的心顿时跌落谷底,只有一个“闷”字能形容。
悲哀!他竟有一种被“托孤”的感觉,看来要甩开开筠儿,益发困难了。
天气转寒,天空飘下了一阵又一阵的雪花。
前往圣佛山上的皇太后回宫了,就在这十一月的初冬。
孝圣太后的寿唇,在皇宫上上下下紧密鼓的寿备下完成了,坤宁宫早已布置得美轮美奂隆更是一身盛装,带着各王公大臣、皇后、嫔妃、阿哥、格格、各官夫人还有各皇子皇孙们三跪九叩地祝寿。
而乾隆多了一个民间女儿的事,自然也传进皇太后耳里。
此时,皇太后一双慈祥的眼眸看着筠儿,特地把她唤到跟前,好好打量一番,“好、好,回来就好。”
筠儿只能点头,她太紧张了,看着太后奶奶戴着长长宝石指甲套的手指拍抚在她的手上,她的心跳差点没停止,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是祝寿大典,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外国使节团都已依序在门外候着,筠儿退了下去,让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节送上贺礼,金银珠宝、绫罗绸锻,各式名贵珍玩药材,由宫女、太监们捧着搬进搬出,忙得不可开支。
这一忙,一连五天,但一切都在内务府的掌控中,坤宁宫内喜庆满堂,没人知道宫外皇宫侍卫个个绷紧戒备,就怕有个闪失。
此外,每一瓮好酒、每一道从御膳房端过来的佳肴,一直到送到宴客厅前,都得再以银针试毒,同样也是忙翻了一大堆的宫女、太监,简直是操死人不偿命。
甭说是奴才了,就连筠儿也觉得累,但她不过是一连五天在坤宁宫吃吃喝喝,就已经快受不了。每天都如此铺张,她总觉得有些太过豪奢了。
这一晚,趁着其他官员一一上前举杯祝寿时,她连忙溜出来,到御花园喘口气。
傍晚时分飘落的雪花已停了,为夜色添了银白的美丽色彩,她轻叹一声,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走得更远,目光也四处搜寻着,她想见东方紫。
若是对自己诚实点,她其实是很想,很渴望见到他,听皇阿玛说东方紫已早一步送上礼物跟祝福,这几天都忙着与大内高手、御前侍卫及一些布下的暗桩,一起紧盯着保护出席这场盛宴的人。
绣鞋踩在薄薄的雪花上,留下一个个的鞋印,终于,筠儿在悬挂着大红灯笼的长廊上瞧见了他,他身后的四名侍卫一见到她,拱手一挕,纷纷退下。
东方紫定视着她,五天不见,他不想承认此刻见了她,自己的心跳似乎没有平常的沉稳。太后寿宴,她也穿着一身喜气的红旗装,外罩一件毛茸茸缀着珠宝的坎肩,一双翦水美眸灵活大睁,完全没有掩饰见到他的快乐。
筠儿也凝望着他,他一身紫缎袍服,看来更是俊美,贵气逼人。
两人四目相视久久,她美眸里的笑意愈来愈深,他竟然有些看痴了。
抿了抿唇,他收敛一下心神道:“此时格格不是该在坤宁宫内?”
她用力点点头,“是啊,这五天几乎都在坤宁宫,宫里好热闹,送礼的人也好多,我想少了我,应该没人察觉的。”
他相信,像这样的寿宴办到五天只是基本。
看着一大群侍卫守在殿门内外,她不禁问:“一切都好?”
“很好,但你还是回到坤宁宫里较好。”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眼神转为淡漠。
她不解的转身,就见一名官员在两名随侍的陪同下往他们走来。
“杜王爷。”东方紫冷冷对终于返回京城的杜穆打了声招呼,礼貌性的为筠儿做介绍,再告知筠儿杜穆的身分。
杜穆拱手一揖,“筠格格。”
“杜王爷。”筠儿也连忙一福。
年届五旬的杜穆两鬓斑白,一看就不太好相处,尤其那双湛着精光的黑眸带着强悍气势,对筠儿这民间格格只多瞥了一眼,目光就全移到东方紫身上。“真难得,怎么没见铠斳贝勒?我以为东方紫来皇宫,他跟你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杜王爷又不是不知道他很忙。”东方紫意有所指,黑眸转为冷冽。若不是某人有异心,他们大可悠闲过日。
杜穆不是省油的灯,从他与皇御用三少交手多回仍能在宫里立足就可见一斑。这时只见他挑起眉,皮笑肉不笑的嘲讽,“是啊,忙着当妻奴,真令人难以理解。”
“也许就像杜王爷一样,不也做了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就不知下场又是如何了?”东方紫邪魅一笑,说着只有两人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