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咬着下唇,指着腿上的静,强颜欢笑道:「知道六王妃有没有胆识,将朕腿上那碍眼的东西给拨掉?」
「皇上确定信任我吗?别到对候把皇上弄疼了,您就治我一条罪……」
「你这女人心眼还真多。」他强忍痛意,坐得有些难受,「好了,你拔吧,朕并非不讲理之人,就算你真将朕的腿弄瘸了,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当年虽然主修心理学,可最基本的医学知识也略知二一。
慢慢揭开李容堪的袍子,此时鲜血已经染红了裤管,如果再不止血,她担心后果会更加严重。
可是硬生生掉那支箭,一定会痛得他死去活来。
四下梭巡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最后,她低头,一把将自己的外袍撕下来大半块,工工整整的摺好,送到对方嘴边。
「张嘴,用牙齿咬着,免得待会儿疼极了,皇上再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李容堪背靠着山洞的岩石,看着她递来的布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吭声,接过来,轻轻咬到嘴里。
穆环贞投给他一记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那些东夷人为何要刺杀皇上?」
自从来到这个朝代,偶尔闲聊时也从李容钦的嘴里听说过一些天阙王朝之外的几个小国家。
东夷位于天阙之东,是一个注重军事的小国。
由于天阙与东夷边境长年驻守天阙军队,所以一般情况下,东夷人不敢轻易闯入天阙的地界。
「我天阙周边有很多小国,唯有东夷,始终不肯归降天阙……啊——」
正含混不清的说着,李容堪突地惨叫一声。
因为就在这时,穆环贞一把拔去他腿上的利静,鲜血顿时迸出。
她急忙又将外袍撕下一片,小心翼翼的包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李容堪的心里忍不住升起几分微妙的变化。原来她刚刚和自己讲话,是故意分散他的心思。
眼前这小女人,认真为他包扎伤口的模样,竟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他无法形容内心深处的感觉。
大概是从小到大,凡是与他接触的女性,都带着谦恭和卑微,就算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妃嫔,每次见了自己,仍是都用极尽讨好的语气来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他知道那些女人想在自己身上得到的,不外乎地位和权势。
后宫之中原本就没有真情存在,上百个女人共侍一夫,私底下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无聊的笑话,做为被争夺被讨好、被极尽奉承的角色,他一直冷眼旁观,任那群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可夜深人静之时,内心深处又不免升起几分孤独。
没有一个女子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只因在复杂的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活着,一个个的都为了自已的家族和将来,使尽手段费尽心机,这样的人如何能谈真心?
可眼前的穆环贞却与那些人完全不同。
几次相处,他发现这个女人对自己虽然有敬意却并不奉承。
救他,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他想,如果此时受伤的是路边一个普通的人,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就此死去,而是同样会伸出援手,尽心救治。
认认真真的将李容堪的褪伤包扎好之后,一抬头之际,就见眼前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已。
她表情一征,唇瓣微微张着,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对,外面传来脚步声。
穆环贞刚想起身,就见山洞口蓦地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
那人绷着俊容,眉头紧锁。
他背对阳光,她一时之间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觉得那人浑身上下布满了戾气,一股恐饰而黑暗的气息,在那人周身萦绕着。
当他一步步的向山洞里走来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是李容钦!
一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李容钦。
少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他脸色凝重,幽篮的双脾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她被那凶狠的眼神吓坏了。
记忆中的李容钦,从来都是笑口常开,就算是那双被外人传成是妖瞳的双眼,也总是带着戏谑的笑意。
可此对此刻,笑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杀意的阴狠。
这样的李容钦让她没来由的害怕,心底忍不住想,那果然是一双能把人活活吓死的妖瞳。
他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使者,手提镰刀,阴森恐饰,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挥起手中的武器,将一切惹怒他的人变成他的刀下亡魂。
李容钦径自走到两人面前,阴着俊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环贞。
当他的视线不小心落到满地污血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狰狞可怕。
「你受伤了?!」
他语气十分骇人,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已被他打横抱在怀中,力道之大,她还以为自己的骨头会被捏碎。
「没有,受伤的那个人是皇上……」
李容钦冷冷看了腿上包着布料的李容堪一眼,幽蓝的瞳孔微微缩紧几分。
当他确定穆环贞只是扯坏了衣袍而并非受伤时,隐约呼了一口气。
「不准再有下一次,否则,本王就将你锁在王府里,一辈子都不准你再看到外面。」说着,他没看受伤的皇帝一眼,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女人,转身离开。
第7章(1)
这是穆环贞第一次看到生气后的李容钦。
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野兽,周身都散发着危险而令人恐惧的气息。
她被抱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里,而李容钦一句话也没有说,等车帘被放下去的那一刻,便一口亲住她的嘴唇,野蛮而狂妄的掠夺着她的一切。
穆环贞觉得自已就像一只被逼到死角里的小猫,被李容钦这只大怪兽困在他狭小的世界里恣意的欺负踩踏。
「王……」
喘息的片刻,她刚想开口讲话,微张的唇瓣就又被他的嘴巴掩住。
「唔……」
她挥舞着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可这种力道对李容钦来说,就和搔痒没有任何区别。
被吻得七荤八素时,她顶着一张沸红的面孔试图和他沟通。
而李容钦却趁机把她牢牢压在怀里,轻而易举的束搏住她两条柔细的手臂,再一次封住她的唇瓣。
外面负责护卫的韩氏兄弟,眼看着那可怜的马车在众人的视线中左右摇晃。
韩飞不由得叹气,对自家兄弟说:「王爷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夸张了?就算王妃不小心被人掳走,可如今不是毫发未伤。」
韩翼悠闲的笑道:「哥,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府里长眼睛的人现在都看得出来,咱们王爷在意王妃在意得要命。当李管家派人送信,说王妃突然被人掳走的消息时,你还记得王爷当对的表情吧。」
几个时辰前,因事出门的李容钦,在接到王妃被掳的消息后,一改往日悠闲自得的模样,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只暴怒的狮子。
他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事务,急切的回府,调派人手开始寻找穆环贞的下落。
幸亏她身边的明月机伶,向他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从明月口中得知,带走穆环贞的,很有可能是皇上身边的影卫陈五。
李容钦知道皇上在京城西郊有一处行宫,在派人进宫打探到皇上并不在宫中的时候,他就猜到,妻子很有可能被陈五带到了西郊的行宫。
这时,陈五回宫搬救兵,因为事情大条了,皇上在西郊行宫突过东夷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