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间事务所又小又旧,她无法想像耀眼出色的他待在里头办公的样子,这、这太冲突了。
看着面前这张清丽的小脸泛着古怪窘色,姜睿明乐坏了,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伪善问:“怎么了,有话要说?”
“你、你、你……”舌头打结了。
“乖,别急别急,我们有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可以好好讨论,关于某位连付自己薪水的大老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糊涂员工的去留问题。”
过分温柔的语调却极端讽刺的话语,令戴沂纯有种性命不保的颤栗感,浑身僵硬得厉害。
见她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姜睿明阴森的冷笑问:“这位第三天上班就迟到的助理小姐,你还不打算开门吗?是打算让我在门口罚站多久,嗯?”
戴沂纯恍然惊醒,抓着钥匙正要上前,孰料,僵硬的双腿竟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已经跌在地上,呈现最虔诚的五体投地状。
他一脸同情的笑望着趴在地板上的她,“唉,干么行这么大的礼,我不是那么八股的人,况且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喏,快起来快起来。”
听见他揶揄的口吻,戴沂纯当下真是又气又窘,自暴自弃的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板里,省得还要面对他。
呜呜,汪姊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很会记仇的家伙!
嘶,真疼……
戴沂纯人生的转捩点,始于二○○九年的一场暗恋。
那年,她二十岁,还是个单纯的大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在理约国际法律事务所工读。
工作内容除了帮忙跑腿收送文件、接听电话、泡咖啡、影印资料外,最重要的就是得替那群一忙起来就没空吃饭的法律精英们张罗餐点,免得他们饿昏在办公室里,说穿了,跟个打杂小妹没两样,可她从不摸鱼,个性乖顺的她总是把这些琐碎的杂务都做得有条有理。
那天,她刚帮忙影印完一大落的资料,正在分类整理,平常总是笑咪咪的李姊难得一脸的凝重,边拨打电话边咕哝数落—
“国际快捷的人到底在搞什么乌龙啊,明明都跟他们交代过是急件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把文件送来,害我还得不断打电话到处追问文件的下落,也不想想,要是害我们事务所搞砸了这桩专利诉讼,追究起来,他们赔得起吗?”
理约是全台知名且规模最大的法律事务所,除了跨国性的智慧财产权、专利诉讼外,举凡涉及金融、投资、商务、质易、科技等相关法律事务,均属于服务范围。
电话一接通,李姊马上不客气的嚷道:“喂,我说这位大哥啊,你到底把我们事务所的急件送到哪里去……什么,至少还要十分钟?不用了,你给我站在那边不准动,我现在马上请我们公司的妹妹下去重。”
不等对方回话,火大的李姊已经强势的挂上电话,转头对戴沂纯说:“沂纯,不好意思,麻烦你到一楼大厅把钟律师跟陈律师要的急件先拿上来,否则真等国际快捷的人慢香香的一层一层送文件,我怕东西就算拿到手,太阳也下山了。”
理约的办公室位于十八楼,确实很有得等。
“好,我马上去。”
个性乖顺的戴沂纯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搭乘电梯下楼。
出了电梯,她快步朝前方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男人走去。“你好,我是理约事务所的人。”
“理约,来,两份急件。”
依照指示签收文件,她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国际快捷的男子突地一把拉住她。
“等一下,这五件包裹也是你们事务所的,反正你都下来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一起帮我拿上去吧!我怕车子在外面停太久会被拖吊,先走咯,掰。”
说完,男人也不管她答应与否,留下大小不一的五件包裹后,收起推车,拍拍屁股走人。
戴沂纯从没遇过这种情况,完全反应不及,更别说制止。
这时,一旁有人又问:“理约事务所的?”
不疑有他,她点点头。
“帮忙代签一下,这是给姜睿明律师的花篮。”
原以为她只负责代签,孰料,等她乖乖的签收完,男人收回纸笔,竟将一个大花篮就往她怀里塞,转身走人。
喂,有没有搞错啊,怎么又来一个!
“先生、先生!你不可以这样……”她还有两份急件跟五个大小不一的包里要童,更别说这花篮体积又特别大,还特别重。
这下怎么办?戴沂纯无奈的看看包里又看看花篮,瞄到送花的人在贺卡上署名洁西卡。
她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才会送女人花,没想到,现在的女人也会送花给自己心仪的男人,而且还特别大手笔,昂贵的鲜花、可爱的小熊玩偶、包装精致的进口糖果……这花篮应该价值不菲吧?
姑且不论价值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把它连同一旁的五件包里通通运上十八楼才行。
“唉”
叹了口气,戴沂纯用左边服下夹住两份急件,双手一鼓作气的捧住由大而小依序往上堆迭的五个包里,娇贵的花篮摆在最上方,摇摇晃晃的走向电梯。
她的个子本就娇小,加上手中这些包里跟花篮,她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还得分神小心昂贵的花篮,一路上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撞上无辜路人。
好不容易来到电梯口,她发现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按电梯。
用脚?抱歉,不只不够长,僵硬的肢体也没有那样的柔软度来堪此大任。
大伤脑筋之际,眼角匆勿闪过一抹身影,意识到有人按了电梯的按键,她好开心,只差没跪下来谢天。
第2章(2)
没多久,电梯到了,她小心翼的走进去,非常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麻烦请帮我按一下十八楼,谢谢。”
“不客气。”
那是一记低沉沙哑的男嗓,像大提琴的乐音,悠扬动人。
她对声音的主人感到好奇,可是现在连想偷看一眼都有困难,只得作罢。
“需要帮忙吗?”
戴沂纯没反应,应该说,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跟她说话,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稳住平衡,免得砸了最上层的缤纷花篮。
等不到她的回答,声音的主人挑了挑眉,目光不经意睐向花篮,停留在贺卡上的大名,性感的唇瓣微勾,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抽走贺卡。
发现异状的戴沂纯一时情急,大叫道:“住手,你不可以随便把东西拿走”
“为什么?”
“在没有取得主人同意前就擅自把东西拿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口吻认真的说。
“如果我非要拿走不可?”
“啊?”听到对方霸道得这么理直气壮,生性单纯的她竟气弱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怔楞之际,双手间的重量骤失,原本在她手里的东西竟然被瞬间挪移,落到一双结实修长的臂膀里,左手持着花篮,右手捧着包里,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她本能的抬起头,此时视线已经不再有阻碍,她清楚看见一张有着迷人双眸的俊逸脸孔,正嘻看迷人的得意笑容,从容不迫的回望看她。
她瞪大眼睛,小嘴微张,呐呐的看着对方,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
看着看着,不知怎地,心莫名其妙越跳越快,血液流动的速度也跟着加快,有种渴盼夹杂着羞涩在胸口翻腾……
戴沂纯怎么也没料到,和她一起搭乘电梯的,居然是姜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