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终于有空,能去好好检视那让自己产生不完全感染的怪异病毒。
太子交代完就结束了卫星通讯,宋家看着透明的萤幕,欲哭无泪。
他本来还打算藉报告进度的机会,再趁机跟太子好好宣扬一下生孩子的事,结果自己还来不及起头,太子倒是先陷入工作模式了。
谁能告诉他,要怎样的女性才能引起太子的兴趣?或是什么样的话题才能让他从工作中分心?
劳碌命的宋家继续苦恼。
又是白色……
耳边听见嘶吼声,他胸口一阵紧缩,仿佛能感受那吼叫底下的情绪。
她呢?
她人呢?
她安全了吗?
「又失败了……」
「太子的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太子意志惊人,控制效果有限……再这么下去,可能会记忆错乱,甚至伤及大脑……」
「李延呢?」
「呵,找我?」
「太子目前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无法唤醒正常意识?也无法强行洗去记忆?记忆错乱?」那轻佻的声音扬起些许趣味。「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嘛,这家伙真坚持。把人给我两天如何?」
「你、你想带太子去哪?!」
「带他去完成他的任务。麻醉……放心,我会带他回来。」
在白色迷雾中,一阵细微的交谈,穿透嘶吼,不完整地进入耳膜。
接着画面一片黑暗。
又是讨厌的白色。
他眼睛眨了眨,画面却成了土黄色的天花板。
意识仿佛凝滞,许久,他才想到要指挥自己的肢体,偏偏身体如灌了铅般沉重。
如进行浩大工程,好不容易接通管线,取回了身体的指挥权。他呆坐于床上,一片茫然。
她呢?
脑中闪过这念头,突然,他醒了。
如浓雾散开,一切的空白此刻全填上了色彩。
肢体和声音都想抢在前面行动,他笨拙地挪动身体,双唇张阖,喉咙一时发不出声音,四肢也如同打结,滑稽得像个小丑,卖力挣扎。
「哎呀,你起来了?」
终于,一道声音中止了他的动作,他猛然抬起头。
一名女子头上盖了条大毛巾,走进房内,见到他,只是扬扬眉,表情没多大讶异。
她边擦湿发,边走到床边将他按回床上,动作自然俐落地也跟着爬了上去,他被压着趴在床上,背对着她。
「很会睡嘛你,一躺就三个月,再躺下去全身都要被睡坏了,手来……不对,另一只。」那女子虚坐在他背上,替他拉筋,按摩舒缓僵化的肢体。
心,在见到她的那刻安定下来。
她很安全。
确认了这讯息的此刻,他终于放松。
他趴在床上,僵硬的身体在她的推拉揉捏下逐渐软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指动一动,我看看……脚趾……嗯,应该没问题,刚醒来反应会迟缓一点,动一动,习惯一下就没问题了。」
鼻间是她身上刚沐浴饼的香气,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身体在她的帮助下升温,感觉又活了过来。
「……我的手?」他听见自己发出微弱的疑惑。
「接回来啦!」
「比赛?」
「捞到个亚军。」她嘿嘿笑。」不错啦!奖金少了一点,也亮了相,瞎扯了几句,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我们怎么离开的?那五个人……」
「都挂披。」知道刚醒来的他有一堆疑问,没等他残破的声音问完她便抢在前头替他解答。」我也不知道那五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一来就拔刀,从头到尾没听他们说过半句话,死了也哼哼两声,只知道是斗圣堂的弟子,大概是认错……好啦,别这样看我,转回去、转回去,你想扭断脖子呀!
「事实上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应该是你——好啦,肯定是你!大概就我们哪天在外面闲晃时被你的仇家发现,就算你已经是鬼仆的样子了,他们还是怕你有半点活着的可能,就请人毁尸灭迹来了。」
第5章(2)
突然接收到这样的讯息,他陷入沉默,飞快组织思考。「李延?」
「不是敌人。」重点抓真快。
「派系……」他脑中想起了关于斗圣堂的一些事,斗圣堂弟子众多,长久下来形成不同派系,不同派系间过上工作冲突照样下手,绝不手软。
「对呀,和你原本的情况一样,真巧。」同样是派系斗争,他们斗,雇来的帮手也斗,她对符圣堂的人口稀少感到满意极了。「顺道告诉你,这次的冠军是李延。」
那讨人厌的家伙变态得可以。
知道会有人混进比赛,赛前他在船上到处闲晃交际,就是在确认并清点下手目标了,从一开始他的态度就十分高调,包括抢第一个冲上岛,在在都是在告诉那些人:「我在这里,小心了。」
早早冲上岛熟悉环境后,他一边寻找躲避他的目标,路途顺道杀杀僵尸,结算的总数量竟然还比他们两人联手的成果多,果然有高调的实力,真的是变态到不能再变态。
想起那晚的恶斗,李延找着那五只漏网之鱼而来时,有还没死的,还有看起来已经死却没死透的,他统统直接划了个十字,人就成了四块,那手段现在想起还是让邬一旻觉得有些发寒。
她的身手是打架打出来的,猎僵尸和杀人毕竟有本质上的不同,和李延的手段一比,她真是温柔到令人发指。
得到答案,语题也到此为止,安康没再问下去了。
李延和那五个杀手的出现,代表他消失的过去找上门。原本极欲找回的回忆,现在却失去了吸引力,他没兴趣知道了。
邬一旻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替他按摩,交代他的身体复原状况,经过半小时的揉捏,她拿药,倒了杯水给他。
安康离开床上,进浴室简单漱洗后神清气爽许多。
邬一旻开了电视,他在一旁活动身体,很快便满身大汗,动作也灵活多了。
「好了,去洗澡!等等出门吃大餐。」她将满身汗的他赶进浴室。
褪去衣裤,安康低头看着自己身体,手臂断掉的接缝形成淡淡的白疤,与过去在废墟磕磕绊绊的旧疤在身上形成复杂的图画。
看过一眼,他打开花洒,站在底下,让水流冲刷全身。
晃晃脑袋,自醒来后,脑中隐约有个念头,但太朦胧,他抓不住。安康感觉怪异,但又觉得,或许是他睡太久了。
突然,咔地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思绪被打断,他望向门口。
眼前,有道赤裸的玉体,懒懒倚在门旁……朝他微笑。
从梦中惊醒,白应凡浑身燥热地坐在床上直冒汗。
梦?
让家管倒了杯水,他站起身,来到客厅,由大片的玻璃窗朝外俯看。
现在是半夜,除了微弱光线映照出的造景及建筑,就是一片黑暗。
看着窗外景色,他逐渐冷静下来。
又是同一个梦。
像是很长的一个梦境,但每每醒来后他就会忘了内容,只剩一片蒙胧。
浅啜了口开水,他保持同个姿势,努力回想。
他记得一片白。
还有交谈声……但记不起声音内容。有个女人……他对那女人的印象尤其深刻,他记得她的声音……很模糊,但他认为自己记得。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不起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娇喘、申吟,火辣辣的,欲望高涨的强烈情绪。
这梦境已不是第一次,可每回在这香艳刺激的梦境后,他总是会莫名惊醒。
深吸了口气,他仰望夜空。
知道自己作了春梦,却没有画面。明明是个美梦,却在下一秒急转直下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