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经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余启明睐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会要开始了。」低头继续点他的ipad。
安慈雅见他没有怀疑的模样,自若地道:「不知道今天董事们会不会又吵起来?阿恕不在,没个人领头,谁坐这位置都不对……」
「嗯。」你就老实承认你想坐那位置吧。余启明暗暗腹诽,仍不理会她的独角戏。
还留在丽妍,是因为他对Anson有信心,不相信那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就倒下来,而安慈难没有将他辞退,则是多亏了的先见之明——
他与丽妍制药签订了一纸五年工作合约,五年内得确保劳雇关系不改变,若雇方毁约,得付出天价赔偿金,安慈雅自知无法说服董事会让公司拿钱出来资遣他,所以只能耗着了。
见余启明并无熟络反应,安慈雅讪讪地先起身走往会议室。
为了避免严恕和公司的股东们见面,激出他恢复记忆的诱因,她找了一间隐密的医院把严恕藏在那里,并把安蓓送过去绊住他。
严恕发火将安蓓赶出来,这点倒是正中她下怀——没有一个熟人在身边,严恕这下是孤立无援了。因此她安抚侄女,要安蓓不要着急、慢慢来,一边则培植亲信、拉拢股东。
「安经理。」走进会议室时,一位迎面而来的老者对她点了头。
「钱董。」安慈雅与这位大股东打了个招呼。
「最近有没有阿恕的消息?他复健得怎样?」
「没什么进展。」她对外一律宣称严恕伤重需要静养,绝口不提他失忆的事。
「唉,年纪轻轻,身体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做的又是医疗相关行业,什么资讯都有第一手资料,他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钱老咳声叹息。「群龙无首啊……」
「我也是这么想。」安慈雅看着眼前的钱董事长,他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严恕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那么,若再加上她手头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两人合力要夺下严恕的经营大权,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况钱董向来好说话,是董事会里的土地会,有求必应,她不妨试看看。
「钱董,会议结束后,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会有事要跟我商量?」钱董一脸快笑出来的样子。
安慈雅知道自己在这些股东面前的形象是什么,如果不是嫁了一个好丈夫,也就是严恕的舅舅,继承了他的遗产,她今天不会有资格站在这里,与这些老奸巨滑的董事们平起平坐。
「是可以赚钱的事,会后我们再谈。」她笑了下,翩然走到会议室里她的位置坐下。
走在最后头,状似在玩ipad的余启明冷笑一声。
「蠢女人。」
他点出一个活页,把上头某个选项圈起来再传送出去,看向那个笑呵呵的老好人钱董事长,再看向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安慈雅。
如果有心在董事会好好经营,她就会知道钱董那个家伙是Anson不想打交道的人,因为看似有求必应的老好人,事实上可不是如此。
她真以为Anson的病况董事会人人都不知情?真以为用她的人脉就能只手遮天,不会让Anson的情况泄露出去?
哼!那些老狐狸们只是静观其变,不拆穿她罢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也好,让钱董收拾你,反正结果还是一样,最终都是Anson和钱董的斗争,人家只不过先拿你开刀罢了。」余启明又多瞪那个惹人厌的女人两眼,才甘心收回敌视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落坐在会议室里。
殊不知,他一颗心正火热沸腾,为了即将开启的战事……
温水注入瓷杯里,遇到杯中的茶叶,茶叶散开,清水化成了褐色,随着热气氤氲,散发出十足的香气。
「你记不记得我?严恕。」
正当严恕在品尝新买的伯爵茶时,骚扰的声音让他皱起眉。
懒懒扫了巴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眼,他难以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好像有点印象。」不就是安蓓吗?他舅妈的侄女,一个只有外表能看,内心住了一只霸王龙的女人。
女人外表好看有什么用?内心恶毒贪婪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记得我们订婚的事吗?」
如果是指她骗他的话,是有这么一回事没错,不过——
「有吗?」他似笑非笑地反问,否决了这件事情。
安蓓心中大石落了地,她一连问了多个问题,都没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因此她认定他的记忆又一次重整,回归到原始。
「你不记得了,所以我再告诉你一次。」她漾开一抹很美的笑,知道自己的条件到哪里,知道怎么笑会让男入目不转睛。
她坐在床沿握着他的手,细细诉说他们相识的过程,编造他们相恋的经过。
严恕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神情讥讽如看好戏,如果够了解他,她就会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所以我们就决定先订婚……」正当安蓓在对严恕洗脑,灌输她编织的假故事好弄假成真时,房门被打开了。
「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宋雅钧一踏进严恕房里,就发现自己打断了什么。
那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卧躺在床上、背对着蓝天白云和大海的男人,以及一个侧坐在床沿的美丽女人,两人正手拉着手,说着心事……
「我这就离开。」这画面刺痛了她的心,她不忍再看,放下东西后便离开。
「这个护士真莽撞,不先敲门就进来,我一定会换掉她。」安蓓说着,观察严恕的表情,见他没有对宋雅钧的出现多做反应,她一颗心放了下来,大松一口气。
太好了,他不再对宋雅钧有感觉,她一定要把握机会,绝不会再放他爱上她以外的女人。
「午餐时间到了,我帮你。」安蓓起身,取来宋稚钧带来的餐盘,一端起那份餐点细看今天的午餐菜色,她表情一愣。
「怎么了?」严恕口吻平淡,神情莫测高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没什么。」安蓓摇了摇头,对他娇美一笑,端着午餐走向他,像一个贤慧的妻子。
「放着就可以了,我等等自己会吃。」严恕不喜欢她太过殷勤的态度,即使是故意作戏谑君入瓮,他也不乐意和她太亲近。
此刻,他摆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听见对方声音后眼一沉,请对方稍等,把眼光瞟向安蓓。
「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接这通电话。」他礼貌性地道。
「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朋友知道你在这里?」安蓓笑着追问,用未婚妻会追问未婚夫的语气。
但她的询问得来的是他一个无声的眠神警告,令她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我去买个咖畔,等会再过来陪你。」她僵硬地漾开笑容,起身离开了。
你就不要再回来,烦死人了!他在心中骂着。
眼见她离开,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了,严恕才接起这通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轻快招呼。
「钱量你好……她上勾了?」得知对方传来的消息,他眼中绽放出精光。「合约签了?她没有怀疑……真是有够愚蠢。」
他冷笑两声,静静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我?对自己的舅妈心狠手辣?怎么不想想是谁延误我的病情,把我丢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欺负我老婆?我已经准备好去见我舅的时候被他老人家拧耳朵了,但那是等我死了之后的事,现在我还活着,而且什么都想起来了,安慈雅就得付出代价,我要她把吞下去的钱全部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