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话中的坚持,戴东玄虽失望却也不好勉强,于是退而求其次。「至少也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早走晚走都是走,不差这一顿饭的。」司徒云岚清朗笑道:「多谢戴大人诚心相邀,奈何在下尚有急事待办,日后有缘,咱们再把酒言欢吧!
话已至此,戴东玄只好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不再强留,但盼日后再与司徒公子相聚,戴某必定好好招待,届时我们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司徒云岚一脸认真的笑看应允。
公子又心口不一的在唬弄人了!
心下暗忖,阿黛是在场唯一看出他在敷衍应付的人。
「对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司徒云岚大手往某个被叫作「小花儿」的少年一指。「戴大人,这小子就麻烦你派人送他回杭州了,否则让他独自回程,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可对花老将军不好交代了。」
「这个自然,司徒公子尽避放心。」戴东玄拍看胸脯满口答应。「花老将军是我的世伯,说起来子聪这孩子也是我的世侄,我自然会派人将他安全的送回去。
「慢着」眼看自己的「前程」就被两人这么定了,花子聪忙不迭出声争取。「师父,你就这么抛下我了?我要跟着你和阿黛姑娘一块走。」
「狗皮膏药吗你?」横觑一眼,司徒云岚不留情的直接回绝。「不让跟,你乖乖回杭州去吧。」
「可是……可是……」花子聪急了,一点也不想就这么被抛下。
「甭可是了……」不给他继续「可是」下去,司徒云岚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丢给了他。
愣愣接过,花子聪打开一看,原来竟是一白色绢绸,上头密密麻麻抄写着内功心法,笔迹飘逸洒脱,带着显而易见的奔放不拘。
「这上头的内功心法你照着练,看不懂的地方自己想办法,一年后我会到花府去查看你的进度,若内功根基打得好了,我便再传你一些招式。」语气懒洋洋的,仿佛在说一年后我到你家吃个饭那般简单。
「师父……」花子聪感动得红了眼眶。
原本他以为师父是不愿教他的,自己终究还是要被抛下,没想到……
「我不是你师父。」斜眼横晚,司徒云岚再次坚决否认。
明明都愿意教他武功了,还不承认是他师父,真是太死鸭子嘴硬了。
花子聪暗自嘟嚷着,可嘴角却禁不住的直冒着傻笑,心情好得快可以飞天。
「太傻了……」司徒云岚喃喃自语的猛摇头,再次认定自己绝对没有笑得这么傻气的徒弟,实在太不优雅了,丢脸!
呵……公子这种别扭心思也挺傻的哪!
一旁,阿黛也频频摇头,心中暗感好笑不已。
正准备离开时,司徒云岚想到什么似的忽地又道:「虽然戴大人已经平安返京,此后也有禁卫军保护,但是「杀手阁」出来的,各个经过精良训练,身手不弱,戴大人往后出入还是小心得好。」
「多谢司徒公子的忠言,戴某自是省得。」戴东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说起来,戴大人可知是谁想置你于不利,买通了「杀手阁」来动手?」若有所思的询问,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司徒云岚第一次向他问起这事。
摇了摇头,戴东玄苦笑。「戴某得罪过的人太多了,要过滤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一时之间倒也并非易事,但有个人有极大的嫌疑,只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直指对方就是买通杀手行凶的主使者。」
「哦?」扬起眉梢,司徒云岚兴致来了。「莫非戴大人说的那个人就是当朝的右丞相?」
据说他们分属两派阵营,彼此政见不合,立场对峙,若主使者是右丞相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哪知戴东玄却摇了摇头,与花老将军有着相同的看法。「不见得是右丛相,但是他手底下的人肯定错不了。」
此回下江南,他查到了一些重大的贪污弊案,此刻证据正握在他手里,就等着明日一早上朝禀明皇上,而那些贪污弊案的最后源头全指向了一个人一个右丞相手底下的人。
他想,也许对方知道他手中握有证据,是以才想趁他回京的路上,派刺客杀人灭口,只是对方肯定万万没料到,花老将军请托了盛名显赫的「祥云公子」护送他平安返京,让那些刺客数次无功而返。
哼!不知道右尽相究竟知不知情这件事,若是明明知情却还放任属下贪污舞弊,买通杀手行凶,那他肯定也要顺便参右丞相一本,若是不知情,那就参他一个治下不严,反正无论怎样,就是要让右丞相不好过。
不知他辗转心思,司徒云岚眸光闪动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祝戴大人早日抓出幕后主使者,在下也该告辞了。」
「司徒公子、阿黛姑娘慢走,日后若再来京城,务必来找戴某叙旧。」戴东玄诚心说道,对两人才将他们平安送回京城就要马上离开,心中不免也有些不舍,事实上,他虽严肃内敛,难与人亲近,但对他们主仆俩却有着极大的好感,闻言,司徒云岚但笑不语的点着头,又向其它几人告别后,便拉着阿黛转身走人,毫不拖泥带水。
「唉……师父和阿黛姑娘还是离开了。」目送两人身影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街道转角处,花子聪不由得感到有些难受。
「世侄别难过,总是会再见面的。」拍拍他肩膀,戴东玄安慰道,「明年,司徒公子不是说会去找你吗!」
「说得也是!」感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花子聪马上又振作起精神。
「走,进屋去吧。」笑着推人往里走。
于是风尘仆仆的一行人在奴仆的簇拥下,虽面有倦容,却仍难掩脸上笑意的往屋里走去,打算先歇息一下后,再来好好享用洗尘宴。
第6章(2)
京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一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的豪华酒楼的二楼包厢隔间内正坐着一对男俊女美的璧人儿。
偌大的桌面上摆满了一道道就连富有人家也不敢随意乱点的珍奇菜色,让见多识广的店小二也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怀疑座上的两人是哪家玉公贵族跑出来的公子、千金,否则怎敢如此大手笔,光是用上这么一餐,就要花掉上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熊掌、鱼翅、海参、鲍鱼……等等琳琅满目的珍稀菜肴,阿黛心中直叹气,倒是司徒云岚吃得甚是欢快,眉眼嘴角净是满满的喜意。
塞了一口「百合炖鲍鱼」,司徒云岚眯起眼,品尝看舌尖的美昧,最后忍不住满足的轻叹了一口气。「唉……好久没吃得这般痛快了。」
闻言,阿黛眼角一抽,语气冷冷的拆台。「照公子这般的吃法,我们身上的银两也撑不过三天了。」
吃了口「富贵蟹黄喂海参」,司徒云岚摇头晃脑的笑道:「阿黛啊阿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搏空对月,钱财乃身外之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银两就是拿来花的哪」
可没人像你把一百两当一文钱花,花得这么败家啊!
阿黛表情淡定,内心沉痛,可因为太过了解自家公子,加上早已习惯这样纵容他的「恶习」,是以她顶多也就是嘴上泼泼冷水,倒也从不曾阻止他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大不了就是三天后再露宿莞野,打野味裹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