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银行有保密责任,怎么可以随便透露客户的资料,你耍了什么手段逼他们泄密。”他如坐针毡,手心也冒出一层冷汗。
她慢条斯理的说:“妻子遇害,丈夫同列被调查对象,我只要向法院申请一份调查报告,书记官就会送到我手里,用不着白走一趟银行。”
“调查我干么,阿凤明明死在奸夫刀下,我报警捉奸捉到他行凶杀人,证据确凿,早该判他个死刑。”他因心虚而眼神闪烁不定。
“喔!那你是从何得知妻子与人通奸,又如何确定两人幽会时间,并适时率警破门而入?啊!提醒你一件事,请征信社跟踪也是有罪的,犯了侵犯个人隐私。”
法律有趣的是它不仅保护了好人,也保障了坏人,尤其通奸除罪化的结果,被害人往往还会被反咬一口,透过不当途径取得的证据非但无法呈堂证供,反而还会吃上官司,受到二次伤害。
“我……”他本来想说征信社,又临时改口,“我看阿凤心神不宁,鬼鬼祟祟的,不放心就偷偷跟在她后头呃,等等,我是来找你讨公道,你居然把我当犯人审问。”
其实老婆偷情的地点还是她自个儿说的,他连查都不用查,多次充当车夫“外送”老婆,他在外头等两人办完事再接妻子回家。
说是熟门熟路也不为过,里面的保险套是他买的,连床单都是他亲自挑的,小套房的备钥如今还别在他钥匙圈上。
她勾笑地喝了口茶。“这就是你的不明事理了,公道哪能向我讨,我也是拿人钱财的小律师,人家要我消灾解厄我照办而已,你总不能不让我拿了钱不办事。”
“可是……”她好像说得有道理……不对,他怎会附和她,差点被她洗脑了。
“要是你先找上我,请我当你的律师,现下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我对委托人一向尽心尽力,让他们得到最好的服务品质。”她说得合情合理,无可非议。
“你……”律师的嘴巴真是太厉害了,教原本是来掀桌子的他反被堵得哑口无语,凶她?师出无名,骂她?又觉得理亏。
说句难听点的话,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不敢闹大,只能摆摆架子,嚷个几声,真要追究实情跑得比谁还快,唯恐让人揪出马脚。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人一向以和为贵,尽量不给别人找麻烦,但是人家若一脚踩在我头上,我也不会客气的。”敢玩她就奉陪到底。
“你……你是什么意思?”段正德心头暗惊。
杜希樱眉一挑,丢了颗姜糖在口中。“断头的田鸡、剖腹的鸭、油漆涂鸦、我的修车费,以及……”她语气越说越沉,微透冷意,“助理的伤和律师学弟的遗照风波……”
她哼了一声,不重不轻,却让人心口惊跳一下。
“谁敢得罪我,我就让那人没得好眠。”
“你你在威胁我”段正德咽了口口水,全身寒毛直立。
轻笑着,她脸上是待人和善的亲切笑容。“瞧你,脸色都发白了,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难道以上的事你全做过?”
哼,不打自招,太嫩了。
“我当然没有!”他回答得很急,反而更敌人疑窦。“你别给我乱安罪名,我可以告你毁谤。”
闻言,她笑得非常开心。“我的外号叫完封女玉,你去问问看有谁敢和我打官司。”
“你未免太猖狂,其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吗?”他要看她能笑到什么时候,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小指一勾,她垂目一笑。“你不知道我心眼小吗?八年前你就吃过一次亏。”
“八年前?”什么意思?
“我姓杜。”她语调转冷。
“杜?”他一脸困惑。
眉头一抬,杜希樱冷眸严峻。“还想不起来吗?我是杜松涛的女儿。”
“杜松涛……杜松涛……咦!那个法官的……你是当时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冲进来阻止婚礼的女孩?!”他瞪大了眼,错愕不己。
“让你失望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毛钱也没捞到,我深感抱歉。”她的道歉毫无诚意,嘲笑他又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你——”
“有没有很感动与故人重逢,我对你特别优待呢!通知保险公司查你的金钱往来,让你有参与感。”算他倒楣,遇到爱记恨的“老朋友”。
“原来是你搞的鬼!你故意掀我的底,让我什么也得不到,心肠太恶毒了!”
他气得拍桌起身,用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瞪她。
见他有些失控,一旁的保安赶紧上前一步,以高壮身体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其实那时候我父亲已经没有钱了,他比你还穷,一场离婚掏空他所有资产,你老婆没告诉你这件事吗?”当时她还是要嫁,教人有点好奇。
“那个贱女人!”原来她早想甩掉他,当个法官夫人比跟着他威风。
“人死为大,段先生少造口业吧!你还是回去筹钱,找个好一点的律师,我相信你会有需要的。”少关几年也是好的。
“你这个臭丫头哼!咱们走着瞧。”把他逼急了,她也别想活。
段正德怒不可遍地走了,临走前还满怀恨意地一瞪。
“杜律师,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通知夏先生?”乔绿溪关心的问。
杜希樱摇摇头,神色疲惫。“他这阵子也忙,别让他太操心,我一个人处理得来。”
一个人,是的,她必须要有的觉悟,如果她不能爱他,最后只有失去他。
心,蓦地好冷。
冬天来了吗?
第9章(1)
“辛苦各位了,这些时日多谢你们为我未婚夫奔波劳碌,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有礼且温柔,端雅秀婉,周蓉玉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善良又可亲的小女人,宜室宜家,万中选一的媳妇人选。
大家吃着日本炭烧薄饼,一边羡慕李清昭的好福气,祖上积德觅得良缘,一边又数落他不惜福,有了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还招惹其他女人,实在可恶至极。
而且那肚子看来也五个多月了,都快当爸爸了还不安分,桃花一朵开过一朵。
这种爱拈花惹草的男人不值得辩护,让他关到头发长虱子算了,看能不能大彻大悟,回归家庭,做个爱妻爱子的好男人。
只是当他们内心评论的当头,最贪吃的文鼎丰律师突然表情一变,抱着肚子往厕所跑。
如果只有他肠胃不舒服,算是意外,可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几乎每一个吃过薄饼的人都抢着跑厕所,律师事务所空前的闹人荒,纷纷请病假挂急诊。
而这一天是攸关李清昭有罪无罪的开庭日,他的辩护律师有无出席关键影响甚大。
“……根据徐宏文医生的证词,我的当事人当时根本毫无行凶的能力,他胃中被验出少许的抗忧郁药,而这一类的药通常有安眠镇静的作用,加上酒精的催化,试问一个昏睡过去的人如何持刀杀人……
“我的当事人没有精神方面的病史,也从未服用抗忧郁药,他体内的药物显然是有人设计,在此我恳求庭上彻查他身边所有患有忧郁症的亲友,查出真凶,还他清白……”
徐宏文,肠胃科的权威,他的证词证实了李清昭是无辜的,在红酒的催化下,他的自主能力深受药物影响,断无可能有力气杀人,而且是一刀深及肺腑,透背而出。
再则,死者遇刺后竟无任何反应,也不合乎常理,虽然一刀刺得深也不致立刻毙命,在死前一定会因为痛而挣扎想逃,但是何彩凤的尸体是正面仰上,没有移动现象,像是睡着了,只是胸口插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