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一到将军府,雷镇藩便立刻在聚贤斋里向他享报此次发兵九泉之事。
「所以说,我皇兄已经……」听闻玺王已死在他刀下,朱成晋脸上难掩遗憾。
「末将植自作主,请皇上责罚。」
「免了。」他慨然一叹,「也许我该感谢你。」
雷镇藩不解,「皇上?」
「你做了我没有勇气做的事情。我给过皇兄机会,但他……罢了。」
「但是末将……」
「你平定乱事,阻止我皇兄的兵马进犯,就算真有什么错,也已功过相抵。」他话锋一转,「对了,庆祯呢?」
「他陪香衣到清净庵拜佛,应该快回来了。」
「香衣?」朱成晋眉心一拧,「你说的香衣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香衣?」
「正是。」他神秘的一笑。
皇上大惊。当年雷镇藩请求回到天麓城并镇守南境,为的就是一个名叫香衣的女子。后来听说她死了,雷镇藩也突然辞去官职,浪迹天涯,行踪成谜。
他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他,并好说歹说的拜托他到北境来接掌兵符,现在他却说那香衣还活着,而且跟庆祯一起上山礼佛?
「雷镇藩,朕让你给弄糊涂了。」他蹙起眉头,困惑不解。
「此事说来话长,末将……」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庆祯的声音。「皇兄来了?真的?」
不一会儿,庆祯像只瑞赌跳跳的兔子般跑了进来,兴奋地大叫,「皇兄,真是你来了?」
站在皇上身后的禁卫军教头萧竞恭谨地唤道:「王爷。」
「萧竞,你也来啦?」
「庆祯,你……」朱成晋上下打量着男装打扮的他,「你穿男装了?」
「可不是吗?」他挑眉一笑。
「雷镇藩,」皇上感动极了,「朕就知道把他交给你是对的。」
「皇上误会了,这不是末将的功劳。」雷镇藩坦言。
「不是你?那是……」
「是香衣。庆祯是为了香衣,才决定从此不再做女人打扮。」
「咦?」朱成晋满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这对,落后庆祯一段路的香衣来到聚贤斋的门前,恭谨一欠,「民女香衣叩见皇上。」
而当她抬起头,皇上及萧竞见了地的容貌后,都是一惊。皇上原以为雷镇藩的香衣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不科她如此美艳绝伦。而萧竞吃惊的是——
「毒狐狸?你是六绝门的毒狐狸莫渝?!」
「六绝门?!朱成晋大惊,「那不是……雷镇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气定神闲的回答,「皇上,您看她是毒狐狸,但她并不是毒狐狸。」
「你在说什么?」雷镇藩一笑,娓娓道来。
在听完他的详述及庆祯的补充说明后,皇上与萧竞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眼睛,怀疑的看着端坐在他们面前的香衣。
「事情就是这样……」雷镇藩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次说清,「她已不是毒狐狸,而是末将当年以虎彻换来的香衣。」
「雷镇藩,你……」朱成晋狐疑的盯着他,「你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吧?」
「不是。」
「也不是在耍弄朕?」
「不敢。」
「所以说……」他半信半疑的又打量了香衣,「你真是香衣还魂?」
他真的很不想大惊小怪,可这真的太不可思议……喔不,简直是怪力乱神。
「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毒狐狸而是香衣呢?」他用一种审视的、质疑的目光盯着她,「要是你只是假装香衣还魂,但其实……」
「皇上多疑了,她真的是香衣。」雷镇藩无奈一笑,「末将不会连自己爱的女人都认不得。」
朱成晋白了他一记,「那可不见得,爱会让人盲目。」
「皇上要怎样才肯相信她是香衣呢?」
苦恼地皱眉,「你例是考倒朕了,朕又不识那香衣姑娘。」
雷镇藩一叹,「看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快说。」朱成晋迫不及待地催促。
「请皇上准末将辞官吧。」
「什么?」他难掩激动地问:「你在说什么辞官?」
雷镇藩助他夺回政权,又为他戍守北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一员大将。
他已准他辞过一次官,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不准。」皇上气怒的瞪着他,「这跟她是不是香衣有何相千?」
雷镇藩一笑,「皇上因为担心我这个爱将的人身安危,而怀疑她的真伪,那么只要末将辞官,皇上就无须为我担忧了。」
「你……」皇上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这是在要胁朕吗?」
「纵使老天给我雷镇藩八颗胆,末将也不敢威胁皇上。」他态度仍从容不迫。
「你……你真是……你是认真的?」
「皇兄,你可不要怀疑他。」庆祯在一旁搭话佐证,「我见识过他对香衣姊姊的爱。」
「雷镇藩,你当真……」迎上他平静却又坚毅的眸子,朱成晋心头一撼。「你真要辞官?」
「若是必要的话。」说着,他屈膝跪下,「请皇上成全。」
香衣见状,立刻也跪在皇上跟前,「不,皇上,香衣愿意离开镇藩哥。」
「香衣?」闻言,雷镇藩惊疑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镇藩哥,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多么的真切,但人尽其才,你该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她脸上带着微笑,眼底却盈满泪水,「我会回到清净庵,我……我不会离你太远。」
「不行!」雷镇藩想都没想的否决,「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只是……」
「真是……」朱成晋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们都不要说了。」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疑惑的看着皇上。
他神侍凝肃又懊恼的看看爱将,再看看香衣,接着一记长叹。「我信你,行了吧?朕信她是香衣。而你……不准再提辞官之事。」
雷镇藩欣喜道:「镇藩终此一生为皇上效命!」
方才在眼眶里打滚的那些泪水,此时已自香衣眼里涌出。「民女香衣……谢主隆恩,皇上的恩情,香衣无以回报。」
看着容貌艳丽的她,却有着一双澄澈纯洁的眼眸,朱成晋一直板着的脸上有了一丝浅浅笑意。「你不必回报朕什么,倒是……好好照顾朕的爱将吧。」
香衣抬起泪湿的眼,羞涩一笑,「民女领旨。」
尾声
两年后,天麓城。
雷府里外充满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气氛,原因无他,只因雷家的媳妇正在产房里奋力的产下雷家的子嗣。
房外,雷镇藩神情不安的踱步着,看得他父亲雷玉峰都忍不住叨念起他。
「镇藩,拜托你坐下吧,你转得我都头晕了。」
他拧眉,「当年娘生我对,爹难道不焦急?」
「呃……这……」雷玉峰顿对语塞。
是啊,虽然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记忆犹新。
他的妻子体弱,当年可是拚上自已的命才生下镇藩的。他还记得妻子生产时,他因为太过紧张,还不自觉的把院予里的树枝都折断了。
「爹,香衣不会有事吧?」雷镇藩紧张又惶惑,「为什么那么久?」
「头一胎是这样的……」
看着紧张到直冒汗的儿子,雷玉峰不禁想起他的媳妇香衣。
两年前,镇藩带着她回到天麓城,并说她是死去的香衣还魂时,真是吓坏了所有人。他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直到她清楚的说出天麓城的一切及杜府的种种后,他终究接受了这不可思议的事。
他俩完婚后,就回到北境。三个月前返回天麓城,完全是为了让他这个祖父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孙儿或是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