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不识雷镇藩,以为他是某个取代雷镇藩职责的武官。
「这是谁给你的?」他问。
「是……是清净庵的香衣姑娘。」
「她现在在哪!?!雷镇藩急问。
「小的不知道,她跟三个外地来的男人走了。」跑堂畏怯地回答,「这是她走前偷偷塞给我,要我送到将军府来的。」
「那三个外地男人是她的什么人?她说了吗?」
「那三位爷看来有点邪门,小人不敢多问。」
听到这儿,雷镇藩几乎可以断定事侍的来龙去脉。「鹏树,打赏这小哥几两银子,送他出去吧。」
知道自已非但没受到牵连,还有赏银,跑堂终于笑了,「谢谢大人。」
李鹏树带跑堂出去后,庆祯立刻问:「她为什么离开庵堂,跟三个男人走!」
雷镇藩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如果我设料错的话,那三个男人一定就是六绝门的司命、白焰及怀静,看来……他们找到她了。」
「什么?!」
他神情凝肃,「这傻丫头必然是发现六绝门跟玺王的关系,想帮我采查更多的消息……」
闻言,庆祯忧然大悟,「所以那株毒草极可能是六绝门的人放进去的?」
「设错。而且,香衣一定听闻了我的死讯。」
「那她为何还要跟着他们走?」他不解,「知道你已死,她不是应该……」
「她想帮我报仇。」雷镇藩断言,「她想假冒毒狐狸深入虎穴……她正在做傻事,我得立刻去追回她。」
「不行。这会打乱一切的部署!」
「一切按计划进行,我只是早你们一步出发。」雷镇藩态度坚定,「再失去她一次,我也活不下去了。」
香衣跟着司命三人离开凛泉城后,便一路往北行。
途中,不见人烟,偶尔看见荒坟孤猜的静卧在荒原上。
她临走前咬破手指写下的那四个字,跑堂已经送到将军府了吧?只希望将军府的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莫渝师姊,你怎么看来很累的样子?」怀静问她。
「失去记忆,茹素五年,你的体力已大不如前了呢。」白焰促狭道。
「司命师兄,我看……」怀静正要说话,忽见司命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听见了吗?」白焰与怀静亦一脸凝肃的细细聆听着。
须臾,三人互使眼色。
「是马蹄声。」司命说完,立刻以眼神指示他们避往一旁的林中。
不多久,一支有着骑兵及步兵的部队,浩浩荡荡的来了。
香衣认出骑在马上的其中一人——沈南天。
「是镇北军?」怀静低声道:「他们发兵了?」
「看来是先峰部队。」司命问。
「白焰,依你看有多少人?」
「约莫五千。」
「五千兵马就想击溃玺王的两万大军,简直是以卯击石,送死。」司命冷然一笑,「白焰,你先行一步,立刻回报此事好让玺王做好准备。」
「是!」
趁夜,香衣悄悄起身,躲在附近的草丛里。
想起白天沈南天所带领的五千兵马,她不觉忧心。为何只有五千兵马,而且还是由沈南天带领的呢?难道将军府没有收到她的信息,以至于错枯情势?
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玺王的铁骑真的越过北境防线,入侵凛泉城,平静祥和的凛泉城必然会变成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如何,她得想力法警告北境防线的守军。
撕下村衣的衣摆,她咬破手指,克难的在一颗坑坑巴巴的石头上书写着——敌有二万,速……
「你在通风报信吗?」突然,她身后传来司命的声音。
她一惊,整个人摔坐在地上,而那块碎布也落在一旁。
司命检起碎布的同时,怀静也闻声过来。
「怎么了?」
「你自己看。」将写了几个血字的碎布递给他。
怀静一看,惊讶不已,「莫渝师姊,你……」
「哼!」司命阴冷一笑,「莫渝,你不只失忆,就连心都向着别人了。」
「我不是莫渝!」香衣大声道:「我是香衣!」
「香衣只是你暂时的名字。」司命疾言厉色的斥贵,「你不是失忆,也许早在五年前,你就已经背叛师门了。」
「我设背赦什么师门,我不是六绝门的人,我不是毒狐狸。」
「你在说什么?莫渝师姊你为什么要……」怀静不解她为何要这么说。
「因为你们利用我害死了镇藩哥。」提及已间接被她毒害的雷镇藩,香衣就忍不住伤心落泪,「你们让我害死了他……」
「镇藩哥?」司命眉心一拧,冷笑的问:「你爱上了雷镇藩!」
「是,我爱他,我从小就爱他。」两人一震,互了对方一眼。
「你们的毒狐狸莫渝已经死了。」香衣泣诉事实,「在你们面前的是她,却不再是她。」
司命与怀静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她抬起泪湿的眼,「我是住在天麓城的香衣,从小嫁给杜府当冲喜新娘,成了寡妇之后,与镇藩哥私定终身……」
两人的表情越来越困惑,也越来越难看。
「我病赶后,还魂在刚死的莫渝身上,现在的我有着她的容貌及身体,却不是她。」她恨恨的瞪视着他们,「镇藩哥死了,我也不想苟活于世,我跟着你们,就是为了向镇北军报信。」
闻言,怀静一惊。「难道你已经……」
「是的!」她脸上虽挂着两行泪水,表情却坚定无惧,「早在雁来客栈时,我便已将信息交给跑堂,现在镇北军一定调齐了各县城的兵马赶赴九泉。」见他们两人脸色铁青,她冷然一笑道:「就算镇藩哥死了,我也不会让玺王的兵马越雷池一步。」
她话才说完,司命已重重的赏了她一巴掌,她的唇角立即渗出血来。
但她无惧,「杀了我吧,我本就是该死之人。」
「我不杀你。」司命沉声地决定,「不管你是莫渝还是香衣,我都会把你献给玺王。」
香衣一怔,「什么?」
他阴阴一笑,「玺王可是觊觎你许久了。」说罢,他点穴让她昏过去。
第9章(2)
雷镇藩快马疾奔,一路追踪香衣及司命等人的行踪,但却只追上领着五千兵马发兵九泉的沈南天。
见到「死而复生」的他,沈南天吓得三魂七魄几乎快要飞散。
雷镇藩擒服了他,并接管他所带领的五千兵马。
鹰、驹、鸦三营的千夫长以为将军已死,才在沈南天的怂恿下随他一起发兵。如今见将军还好端端的活着,三人跪地求饶,力表忠诚。
念他们并无谋反之心,雷镇藩暂且不贵罚他们,并允诺三人,给予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重新部署后,他带了十数名擅用火药的士兵先行赶往九泉,而其它兵马则在原地等待援兵抵达。
虽然已没有虎彻伶身,但知道这件事情的却只有少数几人。雷镇藩带上一把寻常的刀,以厚布缠烧,必要时便有威吓敌人之效。
他与十数名士兵带齐装备,乔装成流落此地的亡命之徒。九泉向来聚集这样的人,不足为奇,因此他们并未因此受到注意。
此对聚集在九泉所谓「玺王的兵马」,充其量不过是一群落难的野殉,毫无纪律不说,更无忠贞可圣?要吸引这些人为自己卖命,靠的是名跟利。他想,玺王一定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可一旦玺王这个头儿被掐住,他的人马也会立刻做鸟兽散。
由于玺王一向豪奢惯了,即使流放在外,仍不改其性。因此,雷镇藩很快就找到他在九泉的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