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庵主全看在眼里。稍晚,来到她的小厢房里。
「香衣,有心事吗?」
正在偷偷掉泪的她听见庵主的声音,立刻抹去眼泪,「师父……」
净心凝视着她,笑叹一记,「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眼眶好红呢。」
香衣秀眉一蹙,嘴唇一抿,眉心便跳动了起来。
「师、师父,我……」
「怎么了?」净心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告诉师父。」
此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净心耐心的陪着她,让她好好的哭一场,不对慈爱的抹去她的眼泪。
「师父,我……我见到他了。」发泄激动的情绪后,她说。
「他?你是指天麓城的那位雷少爷?」净心为她感到高兴,「他在哪里?凛泉城吗?」
「他如今就住在山脚下的那座宅院里。」
净心微顿,「你是说玺王从前为帝时的那座别苑?」
「嗯。他如今是堂堂的虎啸将军,奉圣上之命戍守北境。」
唐显德告老还乡之事,早已传遥香具山及凛泉城,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新来的守将便是香衣朝思墓想的人。既然终于可以跟思慕之人重逢,应是值得欢喜之事,何以她愁眉不展,甚至以泪洗面?
「香衣,难道他不认你?」
「他认不得我,我也不敢与他相认。」香衣突咽道。
「你怕他不信?」
她摇摇头,「他已经娶妻了。」说罢,伤心的眼泪再度滑落。
闻言,净心沉默了。
香衣好不容易还了魂,又得以与深爱之人重逢,却是这样的结果,连她这看破爱恨滇痴的老尼,都忍不住为她难过起来。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香衣,你……打算怎么力?」她担忧的问她。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熬过五年,竞等到这样的结果。
「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分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吗?」
「师父,如今就算他知道了,又有何意义?」她蹙眉,难掩伤心失落,「他已经有了全新的开始,或许已经……忘了我。」
「唉!」净心轻叹一记,轻轻揽住她的肩,「若真如此,那么,一你也得面对眼前的事实,另作打算。」
另作打算?有的,那就是削发为尼,长伴青灯。
「师父,请您为我落鬃吧。」她哀求。
净心微顿,「不,还不是对候。」
「师父?」
「如今你还没真正的看破红尘俗事:心里还挂念着他。」净心笑着拭去她脸上的泪,「我不能为这样的你削发,你明白吗?」
「可是我……」
「别急。若那一天到来,你不必求我,我也会如你所愿。」
香具山方圆百里有十个军营,各派驻了两千名军士官,总计两万人供雷镇藩调度。
整顿妥当的隔天,他便带着李鹏树等人,轻装简从的前往客个驻扎地视察。
军士官们知道曾经在政争时立下汗马功劳,并让敌营闻风丧胆的虎啸将军将带领他们戍守北境,个个都戎慎恐惧,尤其是以唐显德的外甥沈南天为首的蟒营,更是惶恐不已。
连着数天雷镇藩巡视营区,了解此地部署状况及人事布局,然后回到将军府。
「镇藩哥,你可回来了!」他前脚才踏进府邸,庆祯便迎了上来。
看见一身女子装扮,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娇艳动人的他,雷镇藩不觉皱起眉头。
庆祯王爷是先帝的十四子朱成美,因为先帝当时期待的是女儿,当又是儿子的他呱呱坠地后,感到十分郁问。
其母庆纪为了讨先帝欢心,于是将原本就纤细秀气的庆祯打扮成女孩模样。因此,先帝十分疼爱他。
后来先帝终于盼到了大公主,便要求庆纪将他扮回男孩的样子,怎知此时他怎么都不愿意。不知是为了跟大公主争宠,还是他自己喜欢,总之从此以后,他就以女性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今圣上对这样的皇弟感到头疼,于是将皇弟交给十分崇拜的虎啸将军,也就是他雷镇藩,希望他的英雕盖世能将庆祯调教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不在的时候,真的闷死我了!」他哀恕的抱怨着。
雷镇藩走眉笑叹,「是你自己不去的,怪不了我。」
「巡视军营?」他嫌恶的皱眉,「我才不到那种地方去,全是一堆臭男人。」
瞥他一眼,「别忘了你也是个男人。」
庆祯捣住耳朵,娇声娇气地唉叫,「别说、别说,我不听!」
他摇头一叹,「皇上要我将你调教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是苦了我。」
要将这十四皇子变成男人,呵,依他看,教牛爬树还容易些。
「镇藩哥,明日我们进城去逛逛,好吗?」庆祯一脸期待,「再待在府里,我要闷出病了。」
「那你可以换上男装吗?」他反问一句。
「不行!」想也不想的拒绝他,「你把我杀了比较快。」
「杀你?」他无奈一笑,「我还想留着这颗头呢。」
庆祯望着他,像是在思素着什么。
他微顿,「干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我要是真正的女人,那该多好!」
「你也知道你不是个真正的女人?」雷镇藩趁机糗他一下。
他娇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少欺负人了,我答应皇兄跟你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可不是为了成为男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雷镇藩蹙眉苦笑,「你这话真教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女人,而且是『那个』女人。」
提及那个女人,雷镇藩的眼底有着一抹藏不住的哀伤。
「你还想着她?她都死了,你想她有何用?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娶?」庆祯带试探的问。
关于镇藩哥跟深爱的女人那令人哀叹惋惜的一段情,他早从他皇兄那里得知。
雷镇藩幽幽道:「除了她,我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看着他那深情又悲伤的侧脸,庆祯扁了扁嘴,「你该不是还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吧?」
「若我当时直接带着她离开天麓城而不是从军,她就不会死了。」提及此事,他至今还深深愧疚、后悔着。
「你做的是大事,成全的可是天下人。再说,你为了她,连虎彻都给赔上,够了吧?」
「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一条命。」
「……」庆祯顿对语塞。
雷镇藩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我得先去冲个澡,回头再说。」说完,他转身走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庆祯无奈一叹,「你再爱她、再想她又如何?她都还不了魂呐!」
第4章(2)
这日,香衣带着庵里种植及在山里采摘的药草下山来到本善堂。
香具山上有一些稀有少见的药草,张掌柜经常购买庵堂拿来的药草,由于庵主不接受人们的供养,这样至少能让庵堂有少许的收入,以维持众女尼的生活。
卖了药草后,香衣便来到杂货铺子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才走出铺子来到大街上,便让迎面而来的人逮个正着。
此人正是蟒营的千夫长、唐显德的亲外甥——沈南天。他带了几个随从,个个红着脸、酒气袭人,不难猜到他们大概刚从前头不远处的酒楼里出来。
沈南天自三年前在城里看见她后,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甚至,还曾多次趁着狩猎时到清净庵去骚扰她。香衣想假装没看见他,速速离去,但身后已传来他的声音。
「唉!唉!」
她还设来得及加快脚步,他已追上来,并拦下她。
「美人,别急着走呀。」有几分醉意的他,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调戏她,「好久没见你了,本大爷想你想得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