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抢能如何?不抢又如何?人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皆是空,她宁愿平安度日,少些争执,一家人和和乐乐,像那些小门小户似的过日子——虽然她明白这是奢求,但……唉!
细碎声音响起,诗敏侧耳倾听。这么晚了,会是谁?奶娘吗?
侧过身,她看见门被缓慢推开,一名男子从门外潜入,心猛然一惊,她飞快坐起身,缩到床后头。
听见她的动静,李海廷略略诧异。这么晚了,莫诗敏怎还没睡?
他加快脚步来到床铺前,一手掀开纱帐正要看清楚动静,没想到一道黑影朝他砸来,他略略偏过身却仍闪避不及,肩膀挨了一记,直到东西落地,他才弄明白,那是瓷枕。幸而女子力气不大,他没伤得太严重。
「莫姑娘,你别着急,是我,李海廷,海廷倾慕姑娘已久,上门求亲却遭退拒,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从了我,日后我定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把姑娘给抬回去。」他揉着发疼的肩膀坐到床边,一靠近,便嗅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一阵悸动,忍不住朝她靠近。
「住口!若你真有心,定能用诚意感动家里长辈,怎能用此肮脏手段。」
诗敏出声怒斥,她一缩再缩,整个身子缩进床角,恨不得有个洞可以把自己藏起来。她心想,奶娘就在隔壁,定能听见动静,却不晓得奶娘早已被人下药,睡得人事不知。
听她扬声说话,李海廷心急,加快动作踢掉鞋子、扑身上床,手臂一捞,将人抱住,诗敏不断挣扎,却敌不过男子的力气。
「姑娘悄声点,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莫老爷眼界高,看不起咱们商家,硬是不肯同意这门亲事,在下只好先造成事实,待木已成舟,莫老爷不同意也得同意,只盼姑娘帮了海廷这一回,海廷立誓,日后定会锦衣玉食,将姑娘捧在掌心呵疼。」一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
见他强来,诗敏满心惊恐,再顾不得其他,拉扯喉咙大声尖叫,「救命、救命啊……」
她不停踢打李海廷,可她身形瘦小,抗拒不了兽性大发的他,男人将她纤细的手腕强压制在头上,下半身固定住她两条腿,俯下身,在她脸上舔吮亲吻,她转开脸呼救,他不理不管,他的吻从她脸颊蜿蜒而下,一阵疼痛,她细白的颈子已印上他的你记。
「姑娘,你就从我一回吧。」
刷地,他一把撕开她的中衣、露出鹅黄肚兜,就着朦胧月色,他看着她窈窕身形,欲望勃发。俯下身,他的吻落在她胸前,他控制不住力道重重吸吮,一朵朵梅花在她雪白肌肤怒放盛艳。
诗敏推他、打他,死命尖叫,这些举动更加刺激他的欲望,已经做到这地步,他也不怕她尖叫,喊来更多人为证,这桩婚事就更赖不掉。他的唇在她柔软的胸口辗转流连,强占上胸前红樱,他志得意满,莫诗敏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诗敏泪流满面,此生清誉已毁,这辈子已然无望。
不甘心啊!她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她尖叫、她疯狂大喊、她哭号……她满心怨恨,不了解上苍为何这般对她?
突地,门被撞开,莫鑫敏领了一群下人进来。
「诗敏、诗敏,发生什么事?大哥听见你……」
话在他看见诗敏衣裳半褪、全身印满红痕时,戛然而止。
与李海廷互视一眼、微点头后,他快步冲上前,从诗敏身上将李海廷抓起往地上一掼。
「你这该死的贼子,你、你、你……」他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诗敏拉起滑落的单衣,一脸茫然,空洞的双眼看着身前这幕闹剧,泪水无声滑落。
「莫公子请听在下一言,我并非采花贼子,我姓李名海廷,是李记绸缎的少东家,在下与莫姑娘情投意合,今日受莫小姐相邀,遂来赴此约会……」
他趴在地上、硬声相抗,脸上满是正气,说得一群下人收起怒容。
李记绸缎呢,那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商家,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到别人家里当采花贼?何况李家上门求亲的事,人人皆知,若非二姑娘心仪人家、老爷又抵死不肯与商家联亲,哪会有今日之事。
李海廷诚恳正直的态度,让众人信了他的话。
「住口!」一声暴怒斥喝传来,莫鑫敏转身,看见父亲和母亲已双双来到。他心想,动作还真快,回头该给那小厮一点奖赏。
「莫大人。」李海廷挣扎起身,跪地、拱手相拜。「事已至此,为莫姑娘名声,请求大人将姑娘许配给在下,在下愿立誓约,一辈子敬她、爱她,唯娘子之命是从。」
莫历升看向二女儿,她一身狼狈,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散乱青丝盖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他不愿意相信李海廷所言,但如果不是她的意思,奶娘就睡在隔壁,怎么可能听不见动静?
皇上的话才发下,她竟给他惹出这等肮脏事?好啊,好个莫诗敏!
他缓步向前,走到床边,诗敏仰起头,企图在父亲身上寻找慰藉关心,谁料,她迎上的不是父亲的心疼不忍,而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莫历升打偏了她的脸,只见苍白的脸庞上,印着鲜明指痕,嘴角一缕鲜血顺着下巴滑下。
父亲,这就是她的父亲?诗敏凄然扯了扯嘴角,收拾起眼泪,不哭反笑。
一声讥笑陡地从门边传来,那是莫芬敏的声音。
「天底下,果然是什么人都有,日里当行医救世的慈眉观音,夜里成了男人的暖床名妓,夜夜宣淫,咱们莫府,这下子可真要大大出名了。」
莫芬敏看一眼父亲。父亲平生最重视的便是名誉,这下可好,诗敏闹上这出,选秀单上的名字,又得改回她莫芬敏了。扬眉,她满眼尽是得意。
女儿的讥嘲没引来夫君的指责,这让莫夫人壮起胆子,阴阳怪气的说:「李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风流俊秀,难怪我们家二姑娘看上你,不过这等下作行为,将咱们莫家的名声置于何地?咱们家大人可是指望着二姑娘当贵妃娘娘,你这一搅和,岂不是搅坏我们家二姑娘的前程。」
莫历升怒火中烧,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盯着二女儿,脸色青白交加。
「你就这么想嫁进李家?不管不顾父母的心情?哼!果然身上流着商家血,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费我让你念书识字,没想到还是养了头白眼狼在家里!你这是要毁我清誉、让我在圣上面前抬不起头,还是想抗拒圣意,让莫府落个满门抄斩?」
可叹啊,日里皇上才赞他治家有方,有方?多么大的讽刺!
扬起一丝冷笑,诗敏抬眼与父亲对望。这,就是她的父亲?遇到事情,想到的不是女儿的委屈,而是圣意?
她开口,娓娓道来,「这么多年,父亲仍然看不起商人?虽说天底下士农工商,士排行在前、商在后,可若当年没有出身商户的娘,替您安家立业,哪有今日的莫大人?别忘记,这间住满莫大人妻妾子女的莫府,还是您那位商人妻子买下的。」
她深深替娘亲不值,这一生,她是嫁了个怎样的男人,为他付出一生,连性命都断送了,到头来,仍被瞧不起。
二女儿的话让莫历升震怒不已,他抬起手,又要落下一掌,但诗敏倔傲的脸庞不退缩反而迎上前,让那巴掌停在半空,再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