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历劫归来,大燕百姓也平安度过一场劫难。
皇帝下令,封坜熙为太子、入主东宫,并为他迎娶另一名陆府千金陆雅雅为太子妃,新婚日,京城百姓夹道欢呼,人人均在心底祈求,他们的王爷此后无灾无祸、平安顺利。
陆府的嫁妆比上回嫁陆茵芳整整多了五倍,抬嫁妆的队伍长长地绕过三条街,新娘已经进了王府大门,还有部分嫁妆尚未离开陆府。
夜里,王爷办流水席、大宴宾客。
温室伙计和熙雅小筑的人手全来帮忙了,上回抄家被弄得一团混乱的王府,在短时间内,又是一派新景象,主屋按着熙雅小筑的设计图重新布置改造,让雅雅一进王府,便备感熟悉。
一身大红袍服,红盖头下方,是茵雅满满的笑脸,这是她和坜熙的第三个婚礼,她抗议过,但坜熙说:无三不成礼。
她明白,他真心想做的是让自己重入皇家玉牒,成为他唯一的太子妃。
走过风风雨雨,他们终于修得正果,未来……她相信,就像坜熙保证的那般,只有晴朗欢愉,再无哀愁悲恸。她确定,自己将会一世幸福。
身子有些重了,怀胎五月,孩子比她想象的更坚强。
在皇上驾临熙雅小筑,她里外操劳忙碌时,孩子乖乖地与她一起承担起诸多责任。在坜熙昏迷不醒,她求生意志全失时,孩子支持着她走过每一天,他是她见过最坚强的宝宝。
坜熙说:这样的孩子,才是我的骄傲。
未出世,他已经为父亲的骄傲了呀。
哀抚肚子,好乖的孩子,从来不曾为难过他的母亲。
门打开,坜熙比她想象的还早出现,在喜娘指挥下,他用喜秤挑开红盖头。
两人喝过交杯酒,听喜娘讲一大堆吉祥话,坜熙明明失了耐心,却还是乖乖等着,幸好,喜娘也是个懂眼色的,飞快把礼数做全了,赶紧出门,让两人单独相处。
屋子里静了下来,两张微醺的睑相对望。
坜熙好似眼睛一黏上她,就再也分不开似地,她被他看红了脸,用手肘推推他,推得他回神。
坜熙满足地一叹息,握住她的手,把她拥进自己怀中。
终于,她又与他密不可分,他们又是不能被分割的一体,一声轻喟,他说:「再见到你,恍如隔世。」
「夸张,我才回娘家一个月。」
因为坜熙的坚持,她重新有了娘家,父母女儿再次相见,才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他说,她必须有强大的娘家依恃;而她说:他是她最大的依恃,有他在,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怕。然后,老学不来甜言蜜语的雅雅说:你就是我的天。
含蓄的古代女子,终于学会对深爱的男人表真心。
他轻手轻脚为她除去沉重的嫁衣、礼冠,他真不晓得古人为什么要折磨新娘,那么重的东西,是想让女人打退堂鼓,还是想警告女人,从嫁人这天开始,就没有好日子可过?
「你有没有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等你等了快一百年,瞧瞧,我头发都发白了。」
茵雅抿唇一笑,她何尝不是?可幸福要靠等待换来,这句话,是他在送她回陆府时说的。他是个矛盾的男人。
他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他趴在她身边,由上往下看着那张怎么看都看不厌的古典俏脸。
「可不可以为我解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晶亮的双眼始终与他的视线不离不弃。
「是哪个恶劣人物的恶劣规定,不准心焦的新郎去见自己的新娘?」
噗哧一声,她失笑,之后,很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宇宙洪荒之际,天帝定下的规矩吧。」
「这规矩得改一改,不然会死人的。」
「怎么说?」自古以来,还没有听见哪个新郎因为这个规矩死去。
「我想学轻功、偷进你的香闺,端风说至少得学上十年才能有小成。我放弃,让端风、立羽挟带我进陆府见你,他们竟敢违抗主子命令,还说他们体质特殊,如果看男女亲热会长针眼。害得我夜夜念清心咒,清净自己污浊的心,不然我会死于欲火焚身。」
她听闻、大笑。
坜熙与她并肩躺下,揽起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回陆府,有没有一堆嬷嬷在你耳边唠叨,试图逼你背女诫、三从四德?」
「哪里来的嬷嬷,而且那些课,早在我第一次嫁给你的时候,全学过了。」何况……孩子都怀上了,再背那些,有何用?
「所以这次回去,没受苦?」他已千叮万嘱,只差没把熙雅小筑的人全搬进陆府,让他们随身伺候。
「怎么受苦啊,宫里天天送来药材补品,我成日吃吃睡睡,爹娘说没养胖我,不准我嫁。对了,茵芳发生什么事,她怎么会跟了壅熙?」她突然间想起。
在陆府这段时日,听见府里下人又重提当年算命先生的预言,说茵芳机关算尽,还不是落了个一场欢喜空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她处处找人问,只晓得茵芳跟了壅熙,却问不出前因后果。
坜熙不想讲的,尤其在这么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可怀间的女人好奇心大盛,不满足她,恐怕会一夜折腾。
于是他从陆茵芳入府的事说起,到她设计陷害涂诗诗,两人结仇;她想用春酒魅惑他;他从陆茵芳屋里救回两个被折磨的半死的陆府丫头;再到壅熙领旨抄家那日的情形,以及她与壅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被皇帝贬为平民、赶出帝京,现以卖柴火、浆洗衣服为生的经过。
「你从没告诉我这些。」茵雅皱起眉目。
「你不也没告诉我,她是个吓人的狠心巫婆。」
不讲实话就罢了,还说她是受虐、受家暴的可怜卖火柴女孩,好啦,现在她真要去卖柴火了,乐了吧!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的手伸进棉被,在底下紧握住她的,食指缓缓地、重复地划着她指间的戒指,那是在熙雅小筑的现代婚礼中,他为她套上的,从此他套住她的心、她的情,她所有关注力只能聚焦于龙坜熙。
「你说什么呢,她是我妹妹,只是从小未被善待,才会养出这份心性。」没有人天生下来,就喜欢当坏人的。
「换句话说,你也同意,孩子要好生善待、照顾、疼惜,在充满爱的环境下,才会健康成长?」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自然是。」她仰起头,看着他,别说小孩,便是大人也一样,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学会自信与勇气,如同她自己。
「可你没养过孩子,肯定不知道怎么照养小孩。」
「我会认真学的。」
「等你学上手,孩子就长大了。」
她失笑,哪有人这样贬损一个快当母亲的人。「就这么不看好我?」
「不是不看好,只是有个提议,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说说看。」
「我想,把小时候将你带大的奶娘给请回来,我们三人、一人负责一项,奶娘负责养他,我负责教他,你负责爱他,成不?」
奶娘?他指的是被父亲遣送回老家的奶娘?他竟然知道……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坜熙,眼底泪光一闪一闪的,满心感动。
他本来还想补上句,往后你想怎么帮奶娘梳头全由你。
可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那是她和哑婆婆之间的私密话,他可不想让她误解,他派人在身边监视。
他捏捏她的脸,笑说:「别这么感动,往后,我要让你感动的事,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