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风、立羽相视一眼,心思在眼波间流转,几经犹豫,默契绝佳的二人下了决定。
「主子命我们保护王妃,无论王妃走到哪里,端风、立羽便跟到哪里。」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大妥协。
谨言抿唇一哂,王妃竟然能说服这两根大木头,她服气了!
「给你们一刻钟,去收拾行李,我已备好两匹马在门口候着,随时可以出发。」谨言道。
两个高大个儿二话不说,转身回房,没想到一转身,竟瞧见银月呆呆站在屋前,发现他们终于看到自己,银月开始扯开喉咙、放声大哭。
「你们通通要走了,你们不要银月……」
谨言皱眉,一个飞身窜到银月旁边,捣住她的嘴。
这宅子里可不像京城那个小院落,除茵雅外,只有四人随侍;这里有吴总管、有下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三、四十人,若是引得总管出面,到时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银月不断挣扎,张开口还想往谨言手掌咬下,幸好她躲得快,否则掌心就得留下一排新齿印。
茵雅快步走向银月,握住她的手,急急安抚。「你别哭呀,小声点,听我说,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吴总管人很好的,必定不会亏待你。」
银月哪里听得进去,她断断续续哭着说:「银月没有亲人,好不容易有夫人当姊姊,我不要自己待在这里,我要同夫人一起。」
「别,在外头处处难,你同我一起,只会吃苦。」
「银月什么苦头都吃过,啥也不怕,就怕夫人不要我。」
「我们也不晓得要往哪里去,你跟着,着实不方便呀。」
「呜……夫人不要银月,就别管银月,让我在这里活活哭死好了。」她大哭的说。
谨言叹气,在她哭死之前,定会引来旁人,她看了看左右:心想:现在既然换端风、立羽保护王妃,也许带上银月会比较方便些。
「行了,你别哭,要跟就闭上嘴巴,若是你再多发出半点声响,我立刻把你锁进屋里。」谨言出声恐吓。
她本不是多话女子,却每回碰上银月就无法少说两句,这丫头是天生来克她的。
知道可以跟夫人一起走,她笑出弯月眉,飞快转身往自己屋里奔去。「我很快的,不必一刻钟,立刻回来。」
片刻后,两骑飞快离开熙雅小筑。
坜熙骑在马背上:心情相当愉悦,想着昨晚的缝襁温存,想他终于和雅雅成为正式夫妻,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他已经做好充分布置,计划在与陆府联姻时偷龙转凤,将茵雅迎回王府,成为他的正妃。
虽然往后他不能在人前喊她雅雅,而要唤她一声茵芳,不过能和她日夜相守,这点小小的不便,他很乐意忍受。
至于陆茵芳,很抱歉,他并不打算让她进王府。
半年过去,他摸透了坜熙的人员布置,知道哪些人对他忠心、哪些人可以全然信任,也清楚了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物有多少。
而文师父,他打清醒那刻就明白,他不归皇帝管、也不会对他忠心,他是皇太后的人,他虽对自己无恶意.甚至一心扶持他上大位,但他绝不是听命于自己的人物。
雅雅对自己的担心,他看得明明白白,一百多个日子,他慢慢学会不再纯然相信人性,他的奸商性情至此,才算真正得到全然发挥。
因为手边有足够现银、因为他有一票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人,使得他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在江南置产。
他买下一幢房子、安排数名心腹,待陆茵芳送到江南之后,他们会让她服下失心散。那是种江湖秘药,服下之人,会忘记过往情事,陆茵芳在那里会有一群「家人」照顾,她将认识自己未来的丈夫,并且幸福地过上一辈子。
至于茵雅,即便是婚后得进宫请安,他也不担心,因为茵芳、茵雅本是同胞姊妹,姊妹容貌相似,有何不可?
而且,就算皇帝心知他将陆茵雅娶进门又如何,到最后也只能将错就错,反正哩帝要的不过是藉由他来联合陆家,掌握足以与韦氏对峙的局面。
想到大婚日,他忍不住兴高采烈,自此,各归各位,雅雅再度成为他的王妃,从此琴瑟和鸣、珠联璧合,一生一世、天地永恒。
想起雅雅,他又忍不住扯开嘴角、扩大笑脸。
那个被他教出一点点小叛逆,那个勇于对他说不许、不准、不可、不要,那个高兴时会大笑、生气时会跺脚的小女人……他,喜欢她的脱胎换骨。
不知临行前,雅雅圈着嘴对他说什么?
是「我爱你」?不,那嘴形不像,是「谨慎小心」?也不对,这是四个字,那么是……是……ILoveYou。
突地,他勒紧缰绳,马匹前蹄瞬地扬起,紧随在后的初尘、单雾也跟着抽紧缰绳,在一阵马啸声后,三骑一起停了下来。
ILoveYou,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在对他说ILoveYou?她突然爱上这三个字?不对,那么她有什么事对不起他,或者……她即将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不成……心猛烈一抽,顾不得皇帝还在宫里等着自己,不理会初尘、单雾的错愕呼喊,他策马狂奔,任狂风翻卷长袖,一路往回走。
像是有人在后头追赶似地,热爱动物、从不抽马的他,狠狠地扬了几下手中鞭子。
快点、再快点!仿佛预知什么事似地,他双眼狠狠地瞪着远方,眼看熙雅小筑渐渐接近,再抽一鞭……
嘶,拉紧缰绳,他飞身下马,以从来不曾见过的速度,疾奔入屋,他在院子前面与谨言相错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入屋寻人。
王爷怎又返回?谨首大吃一惊,速速望向初麈、单雾,他们摇头,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坜熙进屋,小厅、寝室、浴房,他翻逼每个雅雅可能待的地方,直到在桌上发现那封信,那封标写着——「坜熙ILoveYou」的信。
懊死!被他料中了!
他迅速打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一叠信纸,除她为他绘制的篮球赛入场券之外,还有一封十几页的长信。
他一目十行,快速阅读。
信里写着她被救活之后的心情,写他们这段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写她曾经有过的幻想与欲望。
她说:她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在他烦闷忧心的时候,来到她的小院子里,她与他说笑、解题,她为他跳舞、为他念诗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养在外头的女人叫做小三,但她乐意当他的小三、外遇,当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她想过,那个王妃或者皇后,就让爱争的人去争,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细细捧起。
若不是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若不是她的爱让他面临危难,她真的愿意这般继续下去,可惜……世事难料,她不愿意他为自己放弃大好江山,不愿意她成为他与皇上的心结,她已然帮不了他的忙,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未来里成为阻碍。
自然,信里写最多的,是对他的殷殷叮嘱,她要他小心别人的谋计,要多点心眼,时时提防别人,她一遍过提醒,宫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机的地方,一朝不慎便会坠入无底深渊,他千万别被表面的富贵祥和给蒙蔽。
信末,她写了一道题目给他解。
「端风说:银月真心爱着坜熙。银月说:爱坜熙的人其实是立羽。雅雅说:我根本就不爱坜熙。立羽说:银月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