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问你,我问谁?」
「啊,是是是。」呵,光听语气就知道很不友善。「可就我知道,能回答你的话的人不只有我呢。」
池静眯了眯眼,不怒反笑,「跟在你那位神算老师身边,别的本事没学到,倒是学了一身唬人的好功夫。」
刘苔笑了。「阁下不必拐弯抹角的骂我家老师,既然不信风水之说,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把人请来。」
「我只相信科学,怎会信这些江湖术士,只是老人家就吃这一套。」爷爷不但信,自己也有兴趣,还花了不少心血去钻研。
「阁下是找我倾吐心事?」若是平常时候的她笑一笑就带过,可今儿个这男人太过无礼,她有兴致气他一气。
不可置信的看了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一眼,他说东,她扯西,两人看来没什么交集。「谁在跟你倾吐心事?」
「车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你,还有谁?」现学现卖,成效不赖。
池静为之气结。
「依我看来,池老爷信风水,你都说服不了他了,跟我抱怨这些也没用。」
「我不是抱怨,只是表明立场!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阁下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在你眼中,我家老师脸上大概印着『神棍』二字,而我嘛,大概也随喜的印上个『招摇撞骗、混吃等死』吧?」
「哼!倒有自知之明。」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吗?要是说完了,那我要睡一下,昨儿个睡得不好,有些困了。到了的话烦请告知,谢谢。」说着,她挪了个舒适位置,大剌剌的睡了。
这丫头……就这样?她一点也不生气,也看不出「骗子」该有的羞愧!
她明明没说什么逾越的话,为什么他对她的话却能有另类解读?方才她那一整段话就他自行翻译后解读……你脱裤子放屁的说了那么多废话,就只是要表明这个立场?屁放完了吗?放完了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方才两人过招,明明是他有气势多了,为什么他此刻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以往他不高兴,只要端着一张冷脸,对手通常自动竖白旗,可这位呢?她像是对冷热无感!他脸上温度骤降,从二十度直滑零下二十度,她依然是那副「小老太婆」的道貌岸然样。
路上有些塞车,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却开了近五十分钟。池静开得心浮气躁的,一回头,看到她睡得可安好了,他更气。他好想……找人起来吵架!
刘苔实实在在的养了下神,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车子似乎早停下了。旁边那位互看不顺眼的男人正看着她,看来,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呢。坐直了身子,等着有话要说的人开口。
「方才说的话,请不要跟我爷爷说。」
刘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搭腔。
「说了你不中听的话,你不痛快就冲着我来。我爷爷身体不好,这些话别再让他气一次。」
她淡淡的看他一眼。这么无礼而目中无人的男人,没想到还是个孝孙。啧,本来是很想小小的惩戒他一下的……但谁教她对孝子孝孙没辙呢!
「知道不中听,别人听了肯定不爽,干么还说?」她伸手按了下安全带的扣钮,准备下车。
池静早一步的抓住她的手。「你还没答应我。」
刘苔拂开他的手。「我们学堪舆的人,学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你提醒的那些事,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去乱嚼舌根。」
「希望你说到做到。」
「又来了!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老是喜欢带着警告、怀疑和威胁呢?这时候道个谢对你来说,有这么困难吗?」
「……谢谢。」
「没听清楚啦!」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谢谢你!」
「损人骂人时声音宏亮,道谢的声音像是没吃饭,有诚意才怪。」
这女人!池静大声的说:「谢谢你!」
池老爷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诚意十足」的道谢。
「谢什么?」他们刚到,听管家说池静他们早到了,却一直没下车,于是他走过来看看。
刘苔一笑。「没什么,我答应池静要介绍女友给他,他在向我道谢呢。」
被阴了!这丫头!池静哑巴吃黄连的有苦说不出。
「这样……好!好啊……」
「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他的。」她向池静眨了眨眼,他当没看到的转身回屋子。
池老爷看着刘苔,又看看长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2章(1)
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才是把她推到池静那部车,自己则和刘德化说着「难言之隐」;这回则是留刘德化在外头,独自找她辟室密谈。这是交叉比对想印证什么吗?
看起来就是狠角色的池家老爷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书房的桌案上搁着的是池老爷的生辰八字和一些「高人」批过的流年命盘。这阵仗不算大,却是步步危机。
「刘小姐和尊师还真是师徒情深。」
「是,我们感情很好。」弄不懂老人家葫芦里卖什么膏药,她只得见招拆招。
「我对风水略有涉猎,不敢说功夫深厚,可因为是兴趣,多年下来也算习得些许毛皮。方才在山上,我留意了一下,注意四周方位,看龙穴砂水的是你,而『令师』只不过是看你的细微指点才有反应。本来这也只是个人推测,直到我和他共乘一车,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知所云。个人大胆猜测,刘老师并非是『令师』,而是刘小姐你。」
原来她感觉到如影随形的目光是这位的!老狐狸!
此人精明而谨慎,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说得如此肯定。有人这般注意她,呵,荣幸呐!刘苔也不否认,以不变应万变的说:「老祖宗教诲,少年得志不是好事,刘苔谨遵训示,还望池老爷成全。」
「好说、好说。」
和这位交手,还真要把心眼发挥到最多。她接着问:「在此之前,冒昧的问,方才池家二爷口中的『邱老师』可是邱隆?」
「正是。怎么,你和此人有交谊?」
「那倒没有,他在这一行颇有名气,听过他的大名。」刘苔一笑,不再多语。一来,她不爱道人是非。毕竟,即使同一行业,有些人以牟利为首要,不是每个人都以助人为第一。二来,她不愿落入同行相忌的口实。
只是邱隆的出名是靠旁门左道。人人道他是神算,说的事准个十足十,要她说嘛,一个风水师无天生神通,又不好好修身养性,悟得真理以天人相应,却钻研旁门左道来哗众取宠,实在不可取。
老人家看了她一眼,「此人心术不正,有其本事却吝于助人,凡事求利,可惜了。」没说出那人和家中的不肖子走得太近,这才让他另找风水师。
「他以前是池家的御用风水师?」
「是啊,大楼兴建的动土时辰、方位,大过年后的动工时辰……我信这个,凡事请益。」
「邱隆知道您找上我吗?」
「知道。」
刘苔在心中一叹。看来,池老爷在无意间替她惹祸了!那位邱老师可是很记恨的。
话题回归到正传。「池老爷私下揭穿我,不会只是要告诉我,您发现了我才是风水师这个秘密吧?」要揭穿他们这对「伪师徒」就不会私下找她了。
池老爷一笑。「有三件事要麻烦你。」
「您先说说看。」
「不!你得先答应。」见刘苔迟疑,池老爷笑了。「你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还怕我诓你去做什么违背人伦道义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