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贝勒爷,但我连自家的其它丫头都不习惯让她们服侍了,更何况是贝勒爷府上的丫头。我可以自己来的,呃……」
她急忙在脑海里搜寻主子曾说过的一些场面话,「我不爱出门,亦不需要几名丫头前呼后拥来陪衬自己的身价。」
铠斳再度挑眉,他早听闻叶雯个性孤傲,看来确是如此,不过——
「叶姑娘初来乍到,人事物皆陌生,总有不便的时候,本贝勒还是拨两个丫头给你使唤好了。」此话合情合埋,再推却就不近人情,她只好欠身一福,「谢谢贝勒爷。」
铠斳这才看向管事,「带叶姑娘去休息,再备些茶点。」
「是。叶姑娘,房间已备妥,您随行的包袱也已进房了,请跟我来。」管事朝韩小乔示意,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去。
就这样?那她的小学生呢?韩小乔好想问,但一想到主子要她撑上两个月,她还是乌龟一点的好,能避能慢的事儿就别积极,不然绝对提早露出马脚。想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向铠斳贝勒缓缓一福,转身跟着管事离开。
「确实有倾国之貌,但行为举止似乎都慢了些……」铠斳饶富兴味的凝睇着她窈窕的娇小背影,她如此慢郎中,真能治得住芙蓉那个小鬼头吗?暂时静观其变好了,她若治不了芙蓉,他再来将她弄上手,这样一来,他的名声大概就会更臭了……
韩小乔跟着管事走,却好想回头再看一眼铠斳贝勒,不是他长得太像粉妆玉琢的美人,而是她怀疑自己多心了,老觉得背后有两道灼灼的眸光盯着她不放。但她还是忍住了,少看一眼是一眼,出状况的机会就更低。
终于,管事带着她左弯右拐又右弯左拐的,过了亭台、花园和铺着白玉石头的小径,这才来到一处独立的门院。一进门,又是厅堂才拐进房内,她刚坐下喘口气,两名奴婢就进来,一人捧着温热的铜盆,先替她拧了毛巾,让她洗脸、洗手,另一名则将点心送进房。
「这里居府中的东厢,几个夫子都曾住过,但因为这次来的是叶姑娘,所以爷还特地差人装饰呢。」
「是啊,爷一直是个有心人,长得又美……叶姑娘,你说是不是?」
两个丫头很健谈,径自不停地说着,韩小乔看出两人眼带爱慕之光,再想到那些围绕着贝勒爷的众多美女……看来,她一点也不必担心他会有时间来理她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一点也不想听两名丫头歌颂他的丰功伟业。「我想先去看看书房。」
「是。」
在丫头的带领下,她走到另一边的书房。这间房的通风采光相当良好,而较独特的是,她的卧室与书房竟有房门相通,并且也连着浴池!
见她面露困惑,两个丫头这才说起这儿原本也是贝勒爷临幸侍妾的地方,规画摆设皆以寻欢作乐为主,只不过在芙蓉格格到来后,得准备个别院给她住,又得找个夫子来教课,所以贝勒爷就把这个地方让出来了。看来,在侄女芙蓉格格到来前,铠斳贝勒的生活很荒淫嘛!
示意丫头可以离开后,韩小乔好奇的在这二楼的藏书楼逛了一下,书籍数量看来相当丰富,她随手拿了一本,一翻开,眼睛倏地瞪大,头皮发麻的急急再塞回去。天啊!那是什么书?居然有男女光不溜丢的抱在一起
她脸红心跳的下了楼阶,再回到一楼的书房,望着桌上的笔墨、笺纸还有几本厚重的书,还是一样头皮发麻。
唉,她能成功当个混水摸鱼的夫子吗?
庆幸的是,这晚在丫头服侍她梳洗更衣、送来一顿热腾腾的丰盛晚膳后,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但她躺在柔软的被褥上,仍然心烦意乱、辗转反侧。她没有诗词功底,也没能写得一手好字,万一露馅被发现……不成,别这么懦弱了,她要勇敢,一定可以撑下去的……奶奶,她一定可以的,对吧?
翌日,韩小乔在两名丫头的伺候下,梳洗换装完随即用了早膳,也在她们的引路介绍下,好好认识了这栋气势雄伟又不失秀丽的园林住宅。她走经垂花门、正厅、正房,每个地方皆富丽堂皇,室外的每一处也都可见花草树木、楼台假山。然而,她瞧的还不只是风景而已,因为如果冒充的身分被揭穿了,她得看看有没有能闪得最快的快捷方式啊。
只可惜好像什么也没有,连狗洞也没得钻。
不一会儿,管事寻来了,说明贝勒爷跟芙蓉格格已在书房里候着,她连忙跟着前往。
一进书房,铠斳贝勒已端坐书桌前,身着一袭圆领大襟紫袍,美得雍容华贵,真要令人忘了他是男儿汉。许是她再次看傻了眼,铠斳忽然对她扬眉一笑,她粉脸再次酡红。
「啧,又来一个花痴。」这一出声,韩小乔才看到另一边坐着一位小格格,她身着绫罗绸缎,看来古灵精怪,长得同样粉雕玉琢,脸颊还有两朵小梨涡,可爱是可爱,但此刻神情却是满满的不屑。
「呃……你一定就是芙蓉格格吧?格格吉祥。」韩小乔向她行礼。
小芙蓉回应的则是更大声的「呿」,加送一记受不了的大白眼。
「叶姑娘,在书房里,你这名师傅地位可大于你的格格学生,别被她欺侮了。另外,除非叶姑娘有事商量,不然我们尽量别来干扰彼此。」语毕,铠斳贝勒微笑的起身,准备走人。小芙蓉面无表情,她知道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我不烦你们,你们也别来烦我。
韩小乔的反应依然慢半拍,「……好,如此甚好。」她暗暗松口气,若有他在一旁看着,她肯定漏洞百出。
书房里一大一小,就这么看着铠斳态度从容的离开。
房门让在外头候着的丫头给关上了。
韩小乔又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静静看着眼前表情严肃的小格格。
她已事先得知对方乃是铠斳贝勒唯一兄长的九岁遗孤,个性顽强好整人,所以她的警觉性绝对得高一点,免得像其它被整到身心受创的夫子一样自动走人。「你笑啊!笑我是个大累赘,叔叔贝勒找到人丢包就闪得极远了。」小芙蓉冷冷的瞪着她说。
韩小乔蹙眉,天生善良的个性让她想都没想就出言安慰,「格格别这么想,贝勒爷他纯粹是想让我自在一点的对你授课。」
「你太自以为是了,事实是没有人要我,就连叔叔贝勒也是被迫收留我,因为我只剩他一个亲人,没爷爷没奶奶、没爹没娘,」小芙蓉故作坚强的耸个肩,但又接着问:「夫子,你知道我阿玛跟额娘的事吗?」
她听得出来,小格格娇嫩清脆的嗓音里也有一股傲气,「并不清楚,格格。」
「我阿玛跟叔叔贝勒一样风流,到处拈花惹草,我额娘不肯忍气吞声,两人喝了酒、吵了架,就互相把对方给刺死了。而我那时就躲在他们的床底下,看到两人流血断气而亡,好笑吧?」小芙蓉一气呵成,像是这些话早说了上千上百遍。
韩小乔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像在说别人故事的女娃儿,心都替她疼了起来,可她却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是受到太大刺激了吗?
「我很可怜吗?」小家伙突然眼一眯,口气又冷了,「我警告你,少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我早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他们惨死也是预料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