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邪恶的笑了,铠斳则强压着心中那股愈来愈强烈的不舒服,看到他们感兴趣的发亮眼眸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眼中的邪淫像是幻想剥除了她身上衣物,一股沸腾怒火突然涌上他胸口。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她上课一板一眼,很无聊。」他僵着声道。
「那怎么成?我们好不容易等到涵英格格走人才上门,叫叶雯出来陪我们聊聊。」有人狂妄的建议。
「就是,让我们见识见识何为才女。」
男人们开始大声鼓噪起来,但空气对他们的提议不只意兴阑珊,根本是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安静!」他突然板起脸,语气倏地冷凝。
原本嬉笑怒骂的几人见他脸色竟然一沉,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浮出共同的疑问——他是怎么了?
对呀,他是怎么了?见众人表情尴尬,铠斳只得再出声打个圆场,「不是想看才女?那就应该看看她上课的样子。」在他眼里,她不仅有书香、饭菜香,甚至人还更香甜,若非万不得已,他才不愿把她分享给别人。
她们上课有什么好看的?这是这些人心中的大疑问。
书房里,韩小乔专注看着小芙蓉默写一段诗文,压根没注意到外头聚集了一堆无聊男子。
「小格格好棒,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喏,你背的这段文章,连我这名才女也是推敲再三、苦读背诵近一个月才背起来,可是你三天即背好了,真是天才。」
「嘻,我是天才呢。」
「对,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的再念下去喔。」即使未来她这小乔夫子不在也一样。
韩小乔笑看着小芙蓉,为她的进步及专心感到很欣慰,至少她这个半吊子老师,在这段日子还是做了件很有价值的事。
铠斳贝勒勾起嘴角凝睇着她,明知她在才学方面的造诣没有外传的那么好,但她刚柔并济的教导小芙蓉,却是相当称职。
瞧瞧课堂里,一向刁钻蛮横的小芙蓉被称赞,笑得好不得意,而小乔夫子眼中则出现慧黠之光,真是精彩……
铠斳看着她们,笑得动人,但一票友人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怎样看着这一幕就能笑?无聊死了!
下一瞬,大家突然若有所悟的你看我、我看你,更有人笑笑的拍着他肩膀,「你慢慢看吧,小心点看,我们没兴趣,走了。」
「是啊,慢慢看,但小心别丢了心啊。」
听出他们出言调侃自己,奇怪的铠斳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对他们的离开,还反常的觉得开心极了。
于是,那群大少爷来去无声的走了,倒是他,难得有耐性静静站在窗外,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互动,直到见到她们将书本阖上。
「呼,终于完了,我可以去找叔叔贝勒庆祝了吧?好不容易将我的眼中钉轰走——」
小芙蓉话还没说完,铠斳已经推门而入。
「庆祝什么?」他笑问。
「呃……」小芙蓉笑咪咪的拉了拉还愣愣看着叔叔贝勒的小乔夫子,「你们尽量培养感情,我找别人玩去。」
「什么别人?」韩小乔话都还没说完,小芙蓉已经一溜烟跑掉了,剩下铠斳灼灼黑眸一瞬也不顺的盯着她。
她心跳又乱了,但仍不忘在心里提醒自己,她有她该去的未来,而这个「未来」里绝不可能有他。因为她终究不是才女,就算主子晚来了,她也无法一辈子冒充主子的名,永远留在贝勒爷府。
「我也想听听你刚才对小芙蓉说的那些话。」
她一愣,「什么话?」
「赞美她,要她相信自己的话。」他深吸口气,深深地望着她,「我阿玛跟额娘是泼冷水的高手,让我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如哥哥,所以常感觉很孤单,幸好虽然如此,我还是靠自己长大了。」他自嘲一笑道。
她柳眉一皱。原来如此,难怪上回他会说出那些沉重又冷血的话,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所以,这才是他不知如何付出关心的主因?因为他也不曾得到过?思及此,她突然为他感到心疼。
「怎么笑不出来了?这不是我活该吗?谁教我的个性本就不怎么讨人喜欢,是吧?」他忽然又笑了。
「一点都不好笑。」她严肃无比的说。
「那么,你会不会因为舍不得而为我流泪?就像小芙蓉落水时那时心疼,甚至一样细心的照顾我、抱着我入眠?」她眼睛才一泛水光,他就故意靠近,邪恶的说着。
见状,她哪敢哭?硬是将泪水眨了回去。「你到底说真的说假的?为什么不能正经点?」
「你不哭……唉,果然没人要关心我。」他漂亮的脸上神情转为苦涩落寞,尤其是那双眼眸,看来说有多悲凉就有多悲凉。
她真的慌了,想他肯定是不小心泄露自己内心深处的寂寥,她却表现得不当回事。「你、你不要这样嘛,你现在长得这么好,也是拜他们所赐。因为是天之骄子,你至少吃好、穿好,才能头好壮壮——」
「但我的幼年很孤独。有一年冬雪,我耍脾气,因为觉得阿玛跟额娘对哥哥较疼爱,所以我故意躲到地窖,以为他们会来找我……」他突然眼眶泛红,停住不说了。
「怎么了?」她急问。
「没想到雪愈下愈大,竟然将地窖的门给封死了,我出不来,一直一直叫人……」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又顿了下。
她眼眶已经含泪了,一手捂着胸口,心也不自觉为他揪紧。
「我那时太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喝了地窖里的酒,应该是醉死了,但至少身体暖和了。」他苦笑,「当我再醒来时,还是只有我一人,不过时间已是第二天下午,却依然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我的存在与否,没人在意……」
他的声音哽咽,「何其讽刺,最后竟是我阿玛要奴才去拿酒才发现我,然后几年过去,这些不在乎我的人都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了。」
韩小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过分、好残忍、太可恶了!
他的家人怎么可以如此狠心?那时他小小的心灵一定受创严重。
「你哭了?」铠斳收起落寞的神情,又换一张小脸,顺势啄了她的唇一下。
瞧他笑得好不灿烂,刚刚那副受创的表情哪儿去了?她瞪着他,「你骗我的?」
「对,我骗你的。」他一笑,又亲了她一下。
「你……可恶,唔——」
这一次,他不再给她蜻蜓点水似的吻,而是火辣辣的一吻。
他确定了,这个听到他的际遇会为他心疼、为他落泪的女人,就是他要的女人!
第7章(1)
韩小乔一夜难眠。
她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不管她心里有多么不舍或心疼都得赶快离开,再这样下去,甭说她的一颗心不保,恐怕连清白都守不住。
何况贝勒爷是何等尊贵的身分?他跟她原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发展,还是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才好。
所以,她得想个法子差人送信去给主子,虽然有些冒险,但与主子说好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月,而她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贝勒爷府了。
她吐了一口长气,将放在袖口里的信拿出来,收信人是她奶奶刘氏,内容则其短无比——
实难共处,必不得已,离。
看完后她将信收妥,又放回袖口内,望着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她奶奶肯定看不懂,但主子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她在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主子再不来,那她只好主动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