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他在这种紧要时刻,还满脑子想着一亲芳泽,感到万般不可思议。
「别胡闹,你的毒……」
想推拒他,他却抢先一步,将她的双手包覆入掌,抵在自己胸前。
紧贴她的唇,热息与笑意,同时吁来。
「你,才是我的毒……」
相思是毒。
等候是毒。
爱情是毒……
这些毒,在这一刻,获得解药。
她解他的相思、解他的等候,解他爱的饥渴。
其余什么小毒,不过是让头晕、肚痛、脸色发青罢了,一点都不值得他分神。
「现在……先让我解这一年多来,欲狂的思念……」
语毕,密密封缄,一偿夙愿。
他真想念这些——
辰星想失笑、想叹气,也想数落他,但最后,却纵容了他。
她主动环来的双荑,十指探入他发内,梳弄着、抚摸着、怜爱着,在他唇间浅喃他的名……
这些,教他朝思暮想。
虽然她一直在他身边,距离恁近,又遥远得无法拥抱。
「辰星,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第11章(1)
浓烈相思,有太多话语,诉之不尽。
想听她说,这段时日她过得如何?有没有想他?听得见他说话吗?有没有被瘟毒折腾得难受……
想跟她说,他想她,他每天都有吃好睡好,照顾好自己,想被她夸声「好乖」……
结果,声音离了口,只是反复再反复,吁叹彼此的姓名,再伴随着吻,越来越鸷猛、越来越火热。
急切的拥抱,贪恋的探索,身体本能在需要,需要着温热、需要着证明,证明一切不是黄粱一梦。
披满白玉鳞的手,抚着她细腻的面颊,将她的嫣艳神情瞧个仔细。
同时,与她融合为一,看她轻轻蹙眉,长睫紧合,微颤,屏息,把他温暖包容,甜蜜欲融。
他亲吻她的睫,吻她的眼角,吻她的鼻尖,吻她肩头上深刻的、专属于他的,名字。按捺背脊窜升的麻意,舍不得太快与她分开,另一方面,他实在等待了太久,无法拥有太多耐心……
仿佛看穿了他的久待和忍耐,她伸手环抱着他,气息浅吐在他发鬓间,引来更多龙鳞浮现。
「我没那么娇弱,你忘了吗?我是战斗天女……」
「意思是……你做好准备,要迎战我了吗?」他声音好低、好沉,带着笑,带着魅惑。
她的回应,是微微一笑。
「你一定不知道,你笑得有多诱人……」
而他,确实深受引诱,展开行动,不再压抑,满足起渴望,要她跟着他,共领欢快;要她知道,他有多为她疯,为她狂……
他太贪婪,需索着她。
事实证明,男人宠不得,一宠,他们就爬上了天。
着实不该,在欲推拒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吃」之际,被他软软唤著名,蹭着发漩,就再度臣服……
吃亏的人,还是自己哪。
夜深沉,星满缀,四周静悄无声。
辰星拖着「半残」的身体,从入睡的好望身边,缓缓坐起。
他一脸餍足,也一脸疲惫——所谓「纵欲过度」,便是如此这般吧。
连以战斗为名的她,都快吃不消了,几乎要开口,哀求他手下留情些。
她以为他睡了,打算到泉里清洗身躯,放松酸软的肌肉。
她动作灵巧,不带半点声响,不想吵醒他,可是她甫一动,身后探来的双臂,又将她抱回怀里。
「你离开床第的时间,总是很打击我……」好望在她耳边叹气,口吻哀怨:「上一回,你也是『享用』我之后,就起身走人,唉……」
享、享用?!
到底是谁享用谁呀?!
这只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没说错呀……你不记得了,我却终身难忘,难忘那一次,我们才刚欢好过,你立即和我解契,说要去找只貔貅,简直伤透我的心、嫌弃我的表现……」他说来可怜兮兮,一派委屈。
只差眼角缀颗泪珠、嘴咬绢子,就更有「弃夫」味儿了。
「那是因为……你再继续跟着我,你会被夭厉所伤。」也是她最不乐见之事。
答案,好望早心知肚明,但由她口中再度证实,他还是感到窝心。
他抵在她肩后,埋首发梢,无声笑着,像只偷腥的大猫。
「所以,不是我让你不满意?」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仍在沮丧,出声解释:「与那无关。」她耳壳泛红,声音倒还平静。
「无关?……也是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受伤、中毒嘛。我懂、我懂,一事归一事,那次你解契的理由,我毫无异议。」
他故意在她耳边,缓缓吐气,吁来热暖,更添她耳壳的赤艳颜色。
他的唇越贴越紧,几乎不存空隙,就算他每个字都像气音,绵软无力,她还是听得清楚 ,他说:
「这次呢?为什么又一声不响要走?!」
「我没要走,我只是想……净身。」
「不是不满意我?」她忍笑,又问回相似的、教人脸红的话题。
「不是。」她略顿,嗓音转小,几不可闻:「不过……你能节制些,就更好了……」口吻中难掩埋怨。
他终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自己……嗯,有点超过,但是情有可原嘛,毕竟我忍了一年……」饿太久,吃相难免急躁。
她这才明白,从刚刚开始,可怜的探问、哀戚的低喃、微微的轻颤,全是戏弄!
真可恶!
辰星拨开他的臂膀,由他怀里离开。
不是气恼,倒是羞赧多些,让她只想快些浸入冷泉,消缓脸颊上蔓延的火烫。
她前脚才入泉,他后脚也跟进。
夜里,水冷泉冰,更胜白日,然而他靠了过来,驱散寒意,沸烫了水,惹她一身粉艳。
他为她轻绾长发,露出颈间玉肌,掬捧一掌清泉,洗涤她身上欢好留下的薄汗。
「我自己……」
「我来。」他很坚持要帮她净身。
水温虽冷,池面上淡淡生雾,对天女与龙子不算什么。
况且,不知是他的体温,抑或她的臊红,煨得泉池温暖。
她缓慢且仔细,每一分寸,湿润的指掌滑拭而过,带走淋漓汗水,也在她肤上抹开一层薄亮。
她的发根、她的颈后,她的背脊,以及羞于启齿的地方,无一放过,最后,停留肩上……
好望。指腹描绘着一笔一画。
「当初,刻下姓名时,我只单纯地想独占那块石,让它属我所有……躺在上头,冷暖舒适,我最是喜爱。我没料想到,它就是你……刻字时,力道没拿捏,弄痛你了吗?」
「没有。」轻轻地,她摇头。「我若不允,谁都不可能在我身上烙下痕刻。」
否则,狕的攻击,怎会伤不了她分毫?
「你却允许我在你身上落款,写下我的姓名。」
「你那时说:『落了款,就是我的。』」
她想成为「他的」。
「我没说错呀。」他的唇抵在她肩头,吁着温息,低低一笑,双臂环过她的腰,抱个满怀。「落了款,就是我的……」
无论是灵石,或是她,全数通用。
「所以,你到龙骸城来,根本不是为了挑白色坐骑……你是为了我,为我而来。」
她恬静不语,而她毋须多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没自作多情。
「……我大多数时间,只能看见你的手臂,我记得你的鳞色,像无瑕的白玉,凭着鳞,一定不会错认。」
「于是,一看见的的鳞色,你便笑了。」
笑靥如娇花,艳绽。
「因为我确定是你。」
她那一抹笑,不为鳞色,而是为他。
「我一直……很想见你,以人形之姿,不是一颗石,站到你面前,与你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