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嫚!」傅觉遥迅速赶过去救他们。
「傅觉遥!」谢自嫚突然大喊,将手中的小男孩往他的方向使尽全力一抛,小骏就像一颗球似的腾身飞过溪流。
傅觉遥稳稳接住了小骏,并握着一棵树的枝干飞转回身,然而才刚将小男孩放置于安全的地方,他便听见后头所有人同时骇然大叫。
「头儿!」
不过转眼之间,那颗大石忽地一滑动,随着水势击向谢自嫚,速度与力道都太过猛烈,她根本躲避不及。
傅觉遥一惊,再度飞身而去,却还是快不过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大石击向她,使得她滚进混浊的恶水里。
「自嫚!」
他跟着跃入溪中,试图抓住她,然而水势太猛烈,两人双双卷进滔滔洪流中,不一会儿就被彻底淹没,再也不见踪影。
在阜上高处的人们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小孩子们更是害怕得忘了哭泣,只能愣愣然望着依旧汹涌的泥黄溪水。
「怎么办……」好半晌后,终于有人发出声音,却是破碎不成声调的低语,「头儿……头儿她……」
「不会有事的,他们两个武功都相当高强,绝对不会有事的……」有人力持镇定的说着,声音却同样颤抖不止。
第5章(1)
夜晚来临,在山林里的一处岩洞中,傅觉遥将浑身湿透又受了重伤的谢自嫚小心且轻缓的放在铺了一层乾草的地面上,然后迅速地在一旁生火。
他们被山洪往下游冲去,因为水势过大,他们就这样在洪流中载浮载沉,直到溪流与另一条支流汇合,水势终于稍缓,他才得以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她上岸。
在纵身跃入洪水中之后,傅觉遥没有办法马上抓住谢自嫚,经过一番奋力的泅泳,他才终于游到她身边,牢牢抓住了她。她伤得颇重,当时虽然还有意识,但没多久她便陷入昏迷,水势太过湍急,他无法拉她上岸,只能紧紧抱住她,确保她的安全。
他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被冲到了哪里,天色已暗,她又受了重伤,必须等到天亮才能够行动,于是他便就近找了个可以容身的岩壁洞穴,暂且安置两人。
「咳……」
傅觉遥生火的时候,谢自嫚忽然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自嫚,你醒了?」他赶紧就着火光查看她的状况。
她看他一眼,想坐起身却动不了,于是哑声问道:「我们在哪里?」
「一个山洞中。现在已经是晚上,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他一边向她说明她昏过去之后的情况,一边仔细检查着她的身子,确认她的伤势。
「唔……」当他触摸到她的肋骨处,她吃痛的咬牙,道:「看来是断了几根骨头。」难怪她想动也动不了。
大石击中她的胸腹,撞得不轻,看来她势必得养伤好一阵子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火光映照出他凝肃的神情,她虽然虚弱,但还是咧了咧嘴,道:「我还死不了的。」
傅觉遥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确认她的伤势。她没有什么外伤,但比较糟糕的是内伤,如果不尽快医治,只怕情况会更加恶化。
他先点了她几个周身大穴,稳住血脉,让内伤的情况不致加重,然后让她坐起身,运气灌入她体内,调和她体内混乱的气息,之后才又将她轻轻放躺回乾草堆上。
凝滞于胸口的灼痛感终于稍感舒缓,谢自嫚吁了口气,但身子依旧不太能动,不过她也懒得动,反正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伤患,这里又有一个现成的最佳保刨,她当然能不动就不动了。
「怎么又不从容了?」她看着他的脸,忍不住道:「你是逍遥山庄的公子,应该人如其名一点,别老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我看了心情也会跟着变差的。」
傅觉遥闻言,目光移向她的眼眸,轻吸口气,稍稍和缓了紧绷的表情,「抱歉,我无意让你感到不舒服。」但他神色依旧凝重,无法完全放松。
「我会死吗?」谢自嫚忽然问。
「当然不会。」他立即斩钉截铁的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
谢自嫚咧嘴一笑,「那不就得了?」
他微愣,然后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总是为了你而变得不从容啊。」
「嗯,这坏习惯是得改改。」她相当诚心的建议,然后指示道:「那个,你,过来一点。」
傅觉遥虽然感到奇怪,但仍是依言照做,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太远了,再过来一点……对,就是这样,别担心,我现在没办法打你,过来一点。」
直到他的脸靠得够近,谢自嫚才举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捏向他俊美的脸,然后满意的咧嘴道:「我说了,别老是刚刚那种脸,我看不习惯。」
傅觉遥无法想像他现在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可以在她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藉着火光,他在她莹亮光灿的瞳眸中印下浅浅的黑影,仿佛他可以从此进驻她眼底。
她的睫毛相当浓密,将她那双大眼衬托得晶灿有神,而她随着说话不断张合的唇瓣纵然毫无血色,仍旧吸引着他想要……咦?
傅觉遥眨了下眼,拉回自己的思绪。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可是身受重伤。
谢自嫚好笑的看着他一脸又呆又蠢的模样,「还有,如果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就去见阎王,那你就太看不起我了,要是牛头马面敢来拘我,我肯定先把那两个家伙抢回去当我寨里的看门狗,不对,是看门牛和看门马,看谁还胆敢来要我的命!所以别摆出那种脸给我看,你这样是侮辱我。」
看着她骄傲又坚定的眼神,他立即明白他的担忧对她而言是一种多么不必要的情绪,他下该轻侮了她的自尊,更何况即使伤重又虚弱,她的眼神看来的确仍比他有精神多了。
傅觉遥缓缓弯起一抹温柔的浅笑,道:「我知道了。」
「很好。」谢自嫚放开手,满意的看见他总算放松了下来。她才不希望身子已经不怎么好受了,还得一直面对那样一张苦瓜脸,苦瓜是拿来吃,可不是拿来看的。
担忧了大半天的紧绷情绪终于得以放松之后,傅觉遥对她道:「自嫚,我要脱下你的衣服,得把衣服烘乾才行。」
「喔。」她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任由他脱去她的衣物,毕竟湿衣服穿在身上既冷又难受。
他脱下两人身上的衣物,放在火边烘烤,然后将其中一件单衣撕成长条状,小心翼翼的牢牢缠绑住她的身子,固定住她骨头断裂的位置,免得她移动身躯时加重伤势。
面对她的裸身,傅觉遥只专注于所做的事上,态度严谨,没有任何不轨的神色,而且光是看见她胸腹间青紫的淤血呈现出的狰狞模样,就已经足够令他惊心胆战了,他根本毫无其他心思。
仔细的完成包扎之后,他便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咦?」谢自嫚瞪着眼前的男性胸膛,「有必要这样吗?」
她虽然不拘小节,但底限在哪里她多少还是知道的,像这样的情况,可没 办法随随便便眨个眼就当作没发生过。
「你的身子冷得像冰块,你已经身受重伤,不能再染上风寒。」傅觉遥道,声音是平实且温和的。
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她的身子实在太冰冷,他只想着得尽快让她暖和起来,虽然她极富弹性的紧实身躯在他怀中感觉是如此契合,但他仍旧保持着清明的神智,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