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可是崆峒首富,怎可能少了这笔资金。」
「说来也不怕你笑,前阵子为了跟龙家拚油货市场,我也花费了不少钱,恰巧我娘提早回崆峒,这事被发现,所以能运用的资金就被限制了一部分……这事你可千万别再往外说,省得灭了我的威风。」说着,他无奈地笑着。
龙嫣轻点点头,忖度他说的话,思前想后确实是没错……切倒也合理,不过——
「龙府现有的资金也并不充裕,不过就是几百两罢了,这样也能跟二少合作?」
「这样啊……」他面有难色地轻敲桌面。「确实是少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再找我朋友凑一凑,就算没有现银,先跟他们调个权状押在钱庄里调钱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立刻起身,似乎没打算再进一步地游说她。
「权状也能抵押?」她急问。
她以往也会跟在父亲身边,尽管没有实际经商经验,但也知道这门生意确实是做得来,如今再听他说,权状可从抵押……要是放过,就太可惜了。
「当然可以,依权状物的价值至少可以拿到七成现款。」他笑说着。「这笔钱我是非赚到不可,非得在我娘面前争回面子,要不她真以为我只会败家而已。」
龙嫣仔细忖度金如秀这个人,尽管他行事作风相当果断又恶霸,但就她所知,他还不曾亏损过,就连他打击龙家油行一事,要不是金夫人提早回崆峒城,龙家油行必定会败在他手下,由他全盘操控整个峻洞的油货市场,走的是险步,但却是必胜的险棋。
「那么我龙家在城西郊外还有一大片的田地、榨油厂和这幢主屋,是否都能够抵押?」
「当然可以。」他勾弯唇。鱼儿上钩了。
「不过,就当是我先向你借的,到时候我加两成利息还给你。」
「不,金二少太客气了,说什么借不借的,咱们是合伙做生意,不是吗?」龙嫣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金府向来和京城的高官重臣有来往,得到的消息肯定假不了,这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怎能缺席?
「那……好吧。」
第9章(2)
接着,他带着龙嫣到钱庄立下抵押借据,她交出三张权状之后,他还特地带着她到他和一些商场友人走动的茶肆,对她嘘寒问暖、万般呵护,教她在受宠若惊之际,也确实听闻到一些人正在讨论着西方战事,确定金如秀所言不假。
金如秀笑睇着她,说着各方见识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更让她放下戒心。
入夜,他回到府里,知道龙静已经清醒,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他想见她,可该用什么脸去见她。
最后只敢站在寝房外,听着里头巧瓶一声一句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小姐,都是金二少害的……」
他不敢听她的回答,只能急步走开,逃得远远的。
他欺骗自己,只要知道她是安好的就好,可事实上,他想她,他想亲吻她、拥抱她,想跟她说对不起……
可是,龙二夫人要是不醒,那句对不起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取回原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日,金如秀刚婉拒了龙嫣共进晚膳的邀约,要离开龙府时,长治已在龙府外头候着他。
金如秀冷冷看他一眼,迳自要上马车时,手腕被扣得死紧。
「放手。」
「听说你和大小姐一起合作生意?」
「与你何干?」他瞧也不瞧他一眼。
「二小姐呢?她最近过得如何?为何我不能进入金府看她?」
「你只要管好你的事就好。」
「管好我的事,那好,我刚好可以问你,为何近来金家油行里也在贩卖薰香灯油?」长治无法不以为意,实在是金府近来动作频频,让他不得不防备。
之前得知二小姐遇劫受到惊吓,留在金府静养,二夫人也去照顾,但他前去探视,金府门房却不准他入内,再加上听人说,金如秀和大小姐近来走得极近,甚至合作生意,如今金府的油行还贩卖和龙家同样的商品……这种种迹象透露太多不寻常的讯息。
「那是你家小姐答允的。」金如秀淡道,眼角余光瞥见站在厅柱旁的龙嫣。
「好,那么让我亲自问小姐。」
「她还在静养,不方便见客。」
「我不过是问小姐几句话,不会叨扰太久。」
「改日再说。」
明显的搪塞之词让长治恼怒地扯着他,金如秀也不甘示弱地反手扣紧他的腕。「给我放手,否则我不会客气。」
长治直睇着他,不解地问:「金二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金二少,尽管以往的金如秀霸道又可恶,但不会像眼前这般冰冷无情。
「龙静买子你是共谋,对吧。」
他相信,池正泰既然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会告诉龙嫣……戏要演当然要演足全套,让龙嫣信到骨子里不可。
再者,不让长治去探视龙嫣,这戏才能演得逼真……事已至此,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长治一怔。
「所以,你一定知道她一开始要的是谁,对不。」
「但……但不管怎样,小姐怀的是你的孩子,你……」
「所以我会善待她,等她生下孩子之后,我跟她之间就毫无瓜葛了。」
长治不由得猛抽口气。「你……你不要小姐了!和大小姐合作你根本是在报复小姐,你要让小姐一无所有。」
金如秀撇唇冷笑了声。「你说呢。」他微使劲,挣脱他的钳制。
「你……」长治呆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马车离去。
他必须想办法见到小姐!
金府,兽圈。
龙静倚在亭柱上,看着前方的圈子,眼神有些空洞,巧瓶在旁伺候着。
「龙姑娘,吃点东西吧。」
与金如秀相似的嗓音响起,教神色恍惚的她不禁看向身旁,随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我听你的丫鬟说,你这几日吃得极少。」金如玉浅嚷着茶,淡声道。
初听龙静的丫鬟提起时他有些疑惑,仔细一问才知道,如秀一直没有去探望龙静。
真不知道如秀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夜夜都归营,可就是没去安慰龙静。也不想想她的母亲尚在昏迷之中,身子又欠佳,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刻,可他偏是不见她,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扭到。
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他只好请厨房在亭内摆上菜,让她到外头透口气。
「我没什么胃口。」
「再没胃口也得多少吃一点,否则谁来替你照顾母亲,而你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龙静垂睫想想,只好拿起筷子随便地吃着。
她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必须担下这一切,可是现在的她很想见如秀,她想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躲着她。
巧瓶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巧瓶当面指责如秀,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才会害她又要安胎、让娘中毒。可是,这怎能都怪到他身上。
金如玉瞧她终于动了筷子,才淡声道:「其实如秀的本性不差。」
「嗯,我知道。」她点着头。
她说他是纸扎老虎,并非指他虚有其表,而是说,他就像是圈子里的豹子们……旦驯服,就算有着凶猛外表,却还是有颗非常良善的心。
所以,她能够想像他的内疚,会怎么把所有罪都往身上揽。
她想,他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见她的。
「小时候,有一回如秀弄坏了一件我娘很喜欢的马甲,然后他就失踪了。」金如玉端起温茶浅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