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任何人,更没想过有人会爱这般不讨喜的自己,她是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喜爱?
「龙静,你怎么了?」金如秀自个儿说了老半天等不到她的回应,正羞恼得要发火时,却瞥见她眸底蓄着泪,教他顿时慌了手脚。「我……我说错话了?」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
泪水梗住她的喉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到底是……」他正要问,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上楼。
长治一上楼,瞧她就坐在临窗的位置,忙道:「小姐,大小姐刚刚差人到油行告知,今晚一道用膳。」
「龙嫣?」龙静微愕道。
「是,还说二夫人也会一道用膳。」长治表情不变地说着。
「长治,备马车,我要立刻回去。」龙静闻言脸色瞬变。
多年前的教训让她至今不敢让娘踏出西厢一步,可龙嫣竟要求大伙一道用膳,她要是不赶紧回府,天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是。」长治迅疾离去。
「我陪你。」金如秀收敛神色道,瞧她张口像是要拒绝,他沉声坚持,「我非去不可,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一样要到你府上做客。」
他还没问清楚她刚刚到底是怎么搞的,怎能在这当头放她走。
「可……好吧。」她本不愿让他介入自家家务事,可是事态紧急,她不想浪费时间阻止他。
她必须赶快回去,绝不让任何可能伤害娘的事发生。
第6章(2)
龙静赶回府中,只见厅里已经摆上饭菜,而她的娘亲也已经坐在席上。
「娘。」她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戒备地望着大房母女。
「妹妹,你在紧张什么?」龙嫣掩嘴冷笑着,瞧见跟着走进厅内的金如秀,赶忙朝身旁的母亲说了两声,起身迎接他。「想不到金二少也来了,真让龙家蓬荜生辉。」
如秀朝她点点头,唇角勉为其难地勾出些许客套笑意。
在深知她的歹毒之后,就连虚应他也觉得很为难自己。
「既然金二少也来了,那么就入座一道用膳吧。」大夫人开口邀约。
「是啊,金二少……些粗茶淡饭还盼你别介意。」龙嫣热情地拉着他,打算让他坐在自个儿身旁。
「我坐这儿就好。」金如秀却像是扎了根般,站在龙静身旁。
龙嫣失了些许面子,像是没放在心上,回到位子上催促着大伙动筷,然而却见龙静一脸戒备的瞪着饭菜。
「妹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不是吗?」龙嫣笑得挑衅,夹菜入口还特地多嚼两下,让她知道这些菜没下毒,然后再夹了几筷子菜搁进她的碗里。
「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姐姐和大娘会邀咱们一道用膳。」龙静淡声问。
回府的路上她不断地想,却无从理解龙嫣为何要邀她们用膳。
「说这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况且爹已不在,这屋子里就剩咱们这些女眷,要是不能同心,未来要如何长久相处。」龙嫣接连为她夹的都是荤食,有炙旋羊肋和清蒸白鱼。
龙静闻到那气味,呕吐感从喉头深处不断地冒出。
「先前油行出事姐姐可是担心极了,可喜的是,命案已经了结,还了妹妹清白,但可惜的是,妹妹近来身子不适,日日喝药,还得要到榨油厂工作,让姐姐心疼极了。」龙嫣夹上一道带着微腥的螺肉。
龙静难受的撇开脸,金如秀随即将她面前的菜挪移到自己面前。
「姐姐呢,就把药渣拿到药材行间问,想抓药帮忙熬给妹妹喝,可妹妹知道那药材行的掌柜是怎么说的?」
龙静再也压抑不住地干呕起来,身旁的落叶不解地看着她,替她拍着背,想替她顺气,岂料却让她更想吐。
守在厅外的巧瓶和长治早已是脸色大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嫣站起身,笑得一脸得意。
「妹妹,那掌柜说那是安胎药呢……妹妹都还未出阁吃什么安胎药呢,但瞧你干呕着,该不会是肚子里怀了谁的野种吧?」
野种两个字听在金如秀的耳里分外刺耳。
落叶震愕地看着龙静,双手轻扯着她,想从她口中得知真正的答案。
龙静无言地看着母亲,再瞪向龙嫣……很好,这就是她非要她回家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拆穿她有孕一事。
可是,拆穿又如何?!
拆穿之后她反而可以不再遮遮掩掩。
「该不会是长治的野种吧。」龙嫣看向敞开的门外,满脸怒容的长治。「这千金与奴才依律例是不得结连理,再者你未出阁便有子,我要押你上府尹!」
「笑话,我未出阁便有孕乃是遵照父亲的遗言,这是咱们龙府的家务事,就算是府尹也无权干涉!」龙静撇唇冷哼着。「再者,你押我上府尹,是要拿哪条罪治我?」
「只要你肚子里的野种是长治的,我就能治你!」
「你又知道是长治的,你要如何验出血缘?」龙静哼笑道。「龙嫣,我愿意赔上清白这么做,你以为我会落个把柄给你吗?」
龙嫣紧抿着唇,半晌才挤出鄙夷的笑。「我倒是忘了,丫鬟生的女儿又怎会懂得女子贞节,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说不定连你自个儿都不知道吧。」
龙静垂眼不语。
由着龙嫣说,反正有了这孩子,得到继承权,她就能保住龙家产业不毁在龙嫣手中,如此一来就能保住数以百计伙计的生计,守住对爹的承诺。
「野种就是野种,有一个不知羞耻爬上主子的床的娘,就有一个也会生野种的野种!」龙嫣唾骂着。
她真不敢相信龙静为了得到产业,竟连清白都可以失去,甚至连金二少在场,她也毫不在乎地坦承。
龙静横眉瞪去,正要开口,却被娘亲紧握着手。
她不懂自己为何在这当头还要忍,龙嫣可以羞辱她,但不能羞辱她娘!
「金二少,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我的妹妹竟如此恬不知耻,怀了野种竟还打算生下,这野种……」
「我的。」
龙嫣顿了下,不解地看着他。「金二少,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见金如秀呷了口茶,抬眼时锐眸凝威。「本少爷说,龙静怀的是本少爷的孩子。」
这话一出口,别说龙嫣,就连龙静也震愕地看着他。
「这……」龙嫣错愕得说不出话。「怎么可能……」
金如秀慢条斯理地从怀里取出一条手绢。「这手绢是龙静给我的定情物,我们之间承诺了要自首,没想到竟先有孕,但无所谓,我会择日将她迎娶进门,所以……」他定定地看着龙嫣,没有笑意的眸森冷得可怕,「别再说本少爷的孩子是野种,就算你是龙静的姐姐,本少爷也不饶!」
大厅内几个人,莫不震惊得说不出话。
房里一片静默。
打从金如秀在大厅严厉警告之后,自离席。
一顿饭始终无人动筷,在沉默了好一会便各而金如秀是被龙静拉进她房里的。
原本是等着她坦承自己的恶行,然而,她却只是坐在床畔,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极为出神。
忍不住的他蹲在她的面前,与她对视许久,最后才发现,她练就了可怕的功夫,竟然张着眼也能入睡。
「你是要我来看你睡觉的?」他笑得戏澹。
张着眼却像没看到他……他坚持,除了睡着,否则绝无这种可能。
「在这当头,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皱眉瞪他。
「不是睡着,我就在你面前,你怎能视而不见?」他哑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