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他会担心得吃不下饭,会衣不解带地守在我娘身边,等到我娘快好了,就轮到他病了。」
龙静想着,不禁神往。「你爹很爱你娘呢。」
「嗯,我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娘走了,他一定陪她一起走,生死不放手。」他笑着说。「虽说我爹说的时候像在打趣,但我想,他大概真的会那么做吧。」
「生同衾,死同穴吗?这种痴情世间少有。」她轻叹。
她的爹爹是好人,但却不是个痴情种,对待娘实在算不上好。
「可不是,所以我都差人收罗上好药材保养我娘的身体,希望可以让她长命百岁口」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道:「我刚刚问过大夫了,他说有些药材可以让你害喜的症状缓解些,可是你似乎没要那药方,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她回神淡然道。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吃饱了,可以麻烦你把药端给我吗?」
金如秀看着还剩半碗的粥,没辙地摆回桌上,端来药,坐在床边,单手轻扶起她,让她躺靠在他的腿上,喂着她。
她想抗议,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但又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忍耐。
她小口小口喝着,他也不急躁,等着她咽下才喂下一口,那动作里的温柔行径,仿佛随着温热的药汁……并让她饮入心底。
她不禁想,原来他待人好时可以如此的温柔。
轻柔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他才低声道:「睡吧,睡醒之后你就会觉得好多了,要是没有好……我就拆了这家医馆。」
「拆了这家医馆就没人帮我看诊。」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不少,但未出阁就有孕的姑娘,是许多大夫不愿看诊的对象,况且也不会为她保密。
「谁说的,我就认识一个神医,改天介绍给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真的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不太习惯。」
仿佛她不再是他的冤家死对头,而是他的家人。
照他的说法,比对他在外的行径,可以想见他对家人和外人的态度有着极大的分别。
「我不是对你好,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他张口欲言,最终只能无奈地咽下肚。「不关我的事,但至少我还是有点侧隐之心,可以吗?」
最好是不关他的事,要是让他知道她出钱而他有出力的话……她就知道了!
龙静疲惫地闭上眼……会儿一阵呕吐感涌上喉头,教她赶忙掩着嘴。
金如秀立刻凑向前,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不用强忍,想吐就吐,大不了要他们再熬一帖药就好。」
龙静肇紧眉强忍着,软软地躺回床上,脸颊突地感觉到一抹温热拂过,有只手轻拨开颊边的发,教她猛地张开眼,瞥见他手腕上有一圈黑色的胎记。
黑色胎记……她好像在哪看过……
「好好睡吧。」
她看进他深邃的眸,像黑夜般,铺天盖地将她包围,她不害怕,反而像是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给守护着,顺着他低哑的声嗓,她闭上了眼,安心地入睡。
感觉她的呼吸逐渐沉匀,他才坐回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就连入睡了也皱着眉。
看着她眉心的皱摺,他不禁探手抚去,看她舒展眉心,他唇角微弯,然后像是着了魔般,他的长指滑过了她细嫩的颊,停在她水润的唇上。
他欲罢不能地来回摩挲着,直到他的唇贴覆其上,感受她唇瓣的丰润,轻曙着吮吻着,在她发出细碎低吟时,他才猛地回神,吓得连退数步,震愕地看着睡去的人儿,抚上自己的唇。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僵在离她最远的角落,不能理解自己怎会做出这种下流行为……他不是君子,但他也不屑当个小人。
可是刚刚,简直是鬼迷心窍,那一刻他是个罐凝令人不齿的小人!
为什么?
抚着胸口,心跳得好急好急,那深藏的欲望像是要一并窜出,让他再也无法待在房内,快步走到外头。
「二少?」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并成听见脚步声,侧眼望去,有些意外竟是他。
金如秀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微亮的天际,好一会才哑声道:「并成。」
「嗯?」
「我怪怪的。」
「看得出来。」并成说完,习惯性地往后跳一步,却见向来喜欢动粗的金二少只是呆站着,压根没有扁他的打算,让他失望之余,觉得主子真的不对劲。
金如秀不发一语地站着。
他找不到合理解释自己动作的答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不喜欢她病怏怏又强忍不适的模样。
尤其,她心里还藏着秘密。
而再清楚不过的是,他想知道她的秘密。
第5章(1)
龙静这一睡直到下午才清醒,一觉醒来,果真觉得身子好上许多。
不知何时到来的巧瓶替她换过衣物之后,她就想离开,但朱大夫一再警告她这段时间必须好生静养,否则孩子恐怕会不保。
于是,只好借用金府的马车。
而金如秀理所当然地拥着她上了马车,尽管一旁的长治不快,还是只能如此。
马车缓缓地停在龙府门前,金如秀小心翼翼地将她饱下,问向巧瓶,「你家小姐的寝房在嘟?」
「往西厢。」巧瓶引着他入内。
守门的小厮看了金如秀一眼,朝他傻笑着。
而当金如秀走过他身旁时,嗅闻到一股气味,没多想的他跟着巧瓶的脚步,将龙静泡回寝房。
「听着,晚点让你的丫鬟再熬帖药,一定要记得喝。」
龙静答应着:心中有些苦恼。「我知道,谢谢你。」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府里熬药,引来龙嫣的注意,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只能这么做。
「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快步走到门外,就见长治守在外头,金如秀低声对他道:「带我去龙家的榨油厂。」
龙静已经决定让他追查此事,也将决定告知长治,要长治从旁协助他。
长治沉声道:「希望可以证明真的不是金二少所为。」
「老子再爱闹也不会闹出人命。」他冷哼了声。
两人来到龙家榨油厂,地窖里有两瓮的薰香灯油。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地,昨晚我赶到油行时,油行里所有的薰香灯油都不见了,再赶到榨油厂,情况也是一样,庆幸的是,小姐习惯将还没打算卖出的灯油先存放在地窖里,这点细节只有我跟小姐知道。」
金如秀听他这一讲解,却觉得他像是拐弯说着自己就是凶手。
他的脸上是刺着恶人两个字不成?!
为何非得视他为恶人?是说这家伙如何看待他,他根本不痛不痒,眼前他只想确定到底是谁在搞鬼。
玩火就算了,还敢玩到他身上,真是活腻了,他会找人收拾掉。
长治打开两瓮灯油,拿了浅碟从两个瓮里各取一碟。
「等等,那个呢?」金如秀指着两个瓮旁的小瓶子。
「那个是……」
看长治一脸犹豫,金如秀干脆拿起小瓶,拔开上头的布塞,嗅闻着气味,那浓郁的气味教他不由得一愕。
这味道……
「这是小姐以往试做的薰香灯油,并不外售。」长治赶忙将小瓶抢回,再小心翼翼地塞回布塞。
金如秀微扬起眉,好样的,他找到证据了。
他百分之百肯定,龙静肚子里的种是他的!
如今他手中握有三样证据,到时候看她怎么和他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