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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他刚上前,未及多言,便教她一掌恨恨挥去——

  「慕容略,你这混蛋!」

  「这就是你的回答?」颊畔泛开热辣辣的疼,他没去抚,定定瞧她怒容。

  「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陷我于不义?若今日家主真遭逢不测,你要我如何对得起他?」



  「我没想过要他死。后来的一切,并非我能掌控。」

  「你在玩命,玩的是家主的命,当真会天真以为世事皆能尽如你掌握?任何一点意外,都会教他死无全尸!」可他还是赌了,赌得两败俱伤。

  但她又怎知,他也赌上了自己的命,她眼里,只有慕容韬的伤,看不见他也一身的伤。

  「错已铸成,多说无益。雁回,我只问你,若他仍在世上,我顷力将他寻回,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将属于他的一切还给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跟我走,好吗?」

  「这是威胁?」

  「是请求。问问你的心,这一段日子,甚至是你不曾觉察的那些过往,虽是顶着他的身分,我依然懂得如何使你开怀、喜乐,不是吗?难道不是他,便一点意义也无?」



  她静默了。

  曾经,她口口声声说,一张脸无法代表一切,到头来,仍教那张脸的表相所欺,将过往那番信誓旦旦的言语狠狠砸回她脸上,难堪、羞惭……教她一句话也驳斥不了。

  说到底,她也是那种肤浅无知的女子,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如果有一回,她曾经认出他来,是不是这一切便不会发生,更不会让他以为如此便能取代家主,以至于犯下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

  这一切,她难辞其咎。

  若说他是元凶,她便是祸根,他的罪,她也得担上一半,若是威胁,她别无选择,为家主,抵了命也不足惜,可这般温言软语,她却是纠结痛楚,无从应起。

  她还有什么资格?在教家主受尽苦难后,她这引发一切的祸首,还能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允了他?

  「不。」她做不到。

  慕容略闭上眼,抵上窗框,默然不语。

  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仍然无法不让她拒一回便痛一回。

  输尽最后这一注,他已己孑然一身,没什么能再失去了。

  也好,从此以后,便再也无所顾忌。

  沉沉吐出胸腔那口屏住的气息,柔软温情收得干干净净,冷沉眸底,只剩一片寒漠。「既然我的真心你弃若敝屣,那便是逼我对你使强了?好,莫雁回,我说过要你,你无论如何都得是我的——你允了,我听你的,倾力寻他,代他守住这一切,日后完壁归赵;你若不允,我就闹它个天翻地覆,死也拖慕容韬陪葬!」

  「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敢?!」

  「你这禽兽!他是你大哥,他如何待你,你难道——」

  「又如何?」走到这步田地,真寻回慕容韬,还会认他这亲弟吗?只怕是恨之欲死,他还顾忌什么?

  第6章(2)

  「等等!」心知他这极端性子,说出了口必会言出必行……她一咬牙。「我允!成了吗?」

  他顿住步伐,背身立于门边,涩然苦笑隐于嘴角,她瞧不见。

  一直以来,都吸慕容韬,方能掐住她死穴,从未变过。为了那人,她可以连死都不怕。

  他算什么?一腔真心、软言苦求,都不及「慕容韬」三字那般轻易影响她。

  不了,傻一次便够,他再也不会送上一颗真心,任人践踏蔑视,要他狠,他便狠到底,横竖在她心中,他根本不是人,要怨要恨都由她去。

  冷然回身,探手扯她入怀,不带一丝情绪地压上软唇,她本能探手抵上他胸口——

  「你可以推开,走出这道门,我们就没什么好谈了。」

  掌心抵着,终究没使劲,他复又张口覆上她,激狂力道咬痛了她的唇,血腥气味蔓延在交缠的唇齿间,她连哼也没哼一声。

  他一怒,将她压入床褥,野蛮地扯去衣衫,略去了她不稀罕的呵怜与疼惜,直接撞入腿心深处,干涩的甬道,每摩擦一分皆是疼痛,她收也不皱,默不作声由他去。

  他压在她身上,身心尽是一片麻木。

  为何会如此?他也不懂,曾有的缱绻欢愉已不复在,只剩相互撕扯的伤害与痛楚,为何他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可悲的境地?

  原来,强求着一个不要他的女人,就是这种滋味。

  胸口堵塞得无法呼吸,他猛然退开。「你不要我,自有人肯我,我不屑碰一具活尸。」

  拢妥衣衫,没再瞧她一眼,撑着一具骨架未垮,昂首远离她,尽管里头,早已是腐尸烂肉。

  他当真如此不堪,不值得人去爱吗?

  他不服,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会输得如此彻底,打出娘胎起,分毫之差让他输尽人生。生平头一回动心,伤得惨惨烈烈,连慕容韬一根毫发都不如。

  无妨,她不爱,他找别人来爱。

  *****

  人在走入绝境时,往往会做些荒唐事,正如此此刻的慕容略。

  最初,他烂醉于秦楼楚馆间,抱了一名神容颇似莫雁回的女子,只因她给了那人吝于给予的一记笑,冰冷失温的身心只能藉着拥抱那具温软躯体,驱离那空得发慌的凉寂。

  瞧,他并没有差到一败涂地,还是有人愿意抱他的,不是吗?

  可那是财势堆叠而出,青楼伶妓不就是趋附权势,逢迎卖笑,毫无真心,他看着那些虚情假意的笑,纵情过后,只觉更加空虚。

  于是,他开始逢场作戏,梨园名伶、孀居寡妇、豆腐西施……玩得比谁都狠,行径一日比一日荒唐,回不了头。

  谁诱谁、谁玩谁、谁伤谁,又何妨?他一点也不在乎,至少,在抱着那些人进,他能感受到一丝丝那人给不起的柔情与密意。

  酒醒花间,一晌贪欢。

  只要不是她,他就能看见身下女子婉转承欢的媚意;只要不是她,他讨得了任何女子的欢心;只要不是她,就不会被冷漠拒绝……他可必非要她?

  肢体热烈纠缠,正待逞欢,鸨母慌乱的呼喊声往这儿传来,不一会儿,门板被推开。

  那一瞬间,他直觉要退避,忽而又觉得——何必?一无名二无分,又不是醋妻寻衅,他慌什么?人家可比他还要更无谓。

  他不闪不避,迎视门前那张冰颜。「你来做什么?」

  「有话跟你说。」

  一张木然无绪的脸容,会比身下美人更诱人吗?凭什么以为一句话他就得乖乖配合?

  「那就去外头等着。」等他玩得尽兴了再说。「不等也行,你大可以走,没人拦着你。」

  她瞧了他一眼,默然退离房门。

  真走了吗?她若肯多说一句,甚至姿态软些,他也就——停!想这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那人从不曾为他让步,捧上正妻的名分她都不屑一顾。

  一腔郁怒无处发泄,他行径比往常还要来得狂肆,存心要教外头那些人听见淫声浪啼,等不了更好,走了便不教他心烦。

  缠闹过一回合,只觉索然无趣,他乏了,推开身上的女子,迳自下床擦身,穿回衣物,坐在桌前有一杯没一杯地灌酒。

  鸨母敲了门进来,迟疑地对他说:「她一直守在那儿……总是有些不妥,教姑娘们也不自在,有什么事,是不是先谈妥了再说?」

  话下之意,是怕正妻寻上门,掀了她寻芳阁吧?毕竟这事遇得多了,莫雁回看起来也不是个好说话的温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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