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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倾身子,将毛毯履盖在她身上。他动作极轻,怕扰醒她。确定毛毯严密地履住她身体每一部位,只露出脸蛋后,他才转身打算走去浴室梳洗,却看见角落有个水盆,水盆旁堆了衣物,他走近一看,不就是自己的衬衫和内衣?他低头才发现内衣已被换成黑色的……她换的?

  他转眸看了那睡在椅子上的女子一眼后,回身端起水盆,又拎了她帮他换下的衣物走出房间。他在浴室漱洗后拿了衣服要到阳台洗衣时,却听闻「蹦」地一声,那声响似乎是从他房里传来的?他一惊,丢下衣物急急往房里走。

  踏进房里,那该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却不见了,他心一提,大步移往椅子旁,竟在床边下发现她的身影——她整个人卷着被子倒在地板上。她是睡到地板上了?

  张启瑞错愕地蹲下身子,一掌贴上她肩头,轻摇:「以希。」



  圆圆的身子动了下,他见她嘴角微扬,接着翻了身又不动了。他瞪大长眸,看着地板上那个软软的圆柱体——她当真是睡着了,应该还做了什么好梦。

  服了她了!这样也能睡。他忍住笑,戮戮她软呼呼的脸颊,在她耳畔道:「嘿嘿……陈以希……毛毛虫来了,你很怕的那种毛毛虫,葡萄藤上的虫、龙眼树上的虫、身上长毛的毛毛虫、马陆、蚯蚓统统都爬来喽……」

  她揉了揉他靠近的耳朵,发出呓语:「张启瑞,你好幼稚,都几岁了……」

  以为她醒了,但靠近一看,她长睫静合着,分明还在睡梦中;他低笑了声,又戮她颊肉,道:「别睡地上,地板凉。」

  陈以希动也不动,他不确定她是否听见,可就算听见了,她恐怕也当作梦境,他干脆抱起她,放到床上,抓来他的枕头打算放到她脑后时,讶见她睁眼看他,她眼神迷离,分明还未清醒。

  「你还会吐吗?」陈以希突然开口,口条清楚,神色却是昏昏欲睡。



  「不会。我没事。」

  「那就好。」翻了身,再无声响。

  张启瑞只是低声笑。她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人,睡着了跟她说话她会回应,但当她真的清醒时,她会忘了她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想当她这一觉醒来后,恐怕也将方才说过的话忘光光。

  摸摸她微乱的发丝,他看了眼时间,才刚过九点。突然休假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转小后,爬上床靠着床头看新闻。

  也许是静坐不动,愈坐感觉愈凉,他拉了被子,瞄到一旁女子身上的毛毯,他一个心念起,倾身过去拉开被她裹在身上的毛毯,轻轻抽掉后,拉了被子想帮她盖上,怎料她却翻了身,手臂缠住他腰身,脸蛋埋在他腰侧间。

  他想也许是他抽了她的毛毯,她顿失温暖才会翻身抱住他。

  他不敢动,就怕沙醒她,只轻轻挪动自己身体,一手拉来被子履在两人身上,他半坐着,被子仅能盖到他大腿以下,因为再往上往会履住她脸蛋,但这样的角度恰能看见她的侧颜。

  她睫毛不翘不长,但很浓密,稍圆的眼型和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让她看上去就像个学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可不就是吗!她不就是他一直疼爱着的邻家小妹妹?而为什么自己疼爱着的人,现在见了面会是这样生疏?

  若说是因为她讨厌他因而造成这样的情况,那她何必担心他、何必为他换衣物、何必守在他床边?谁会去帮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换掉脏衣服、照顾他?但如果不是讨厌他,她这些年来的回避是为什么?

  还有,前几天晚上在快餐店门口她说的那番话一直让他存着疑虑,她似乎对他有什么误会?他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她那些话究竟何意思,却没机会,昨晚还担心自己要是被占了身体该怎么办,庆幸他已没事,等她醒来,定要问个清楚。

  他抚了抚她软滑好摸的脸腮,想起兄长的话——

  「会说这种话,那表示你还知道自己以前是最疼爱她的,那么曾经那么疼爱她的你,现在怎么忍心老对她凶巴巴的?」

  的确是这样。为什么他现在老对她冷嘲热讽?不就是她对他的冷淡和回避吗?暂且不管她的冷淡和回避是为了什么,自己怎么就没有度量容忍她的脾气?也许那阵子她正好心情不好,他干嘛那么小气地和她计较?想他一个年纪都已过了三十大关的男人,难道没有包容女人发点脾气甚至偶尔闹闹任性的心?他和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女人呕什么气?

  那年的除夕夜,初懂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情时,觉得她年纪还小,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用着男人对女人的心在喜欢她的;后来让她撞见他计算机上的影片,两人之后逐渐疏远时,他仍是时常透过兄长或是母亲得知她的消息直到现在。如今两人都已成熟,却因着这些年的疏离而无法再进一步,他只能这样默默关心,但又怕被她知晓,也因为气愤她的疏离,只好用着冷硬的态度去待她。

  可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非要这样让两人渐行渐远?

  自从发现自己拥有能看见亡灵的能力后,还未遇过如昨晚那般凶恶的灵。他帮助亡者修补身体,偶尔他会看见他们回来道谢,倒真没遇过强要上身的灵;他身体虽不受控制地颤抖、呕吐,可他思想清晰,他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无力解决,于是他开始感到害怕,怕万一身体被占着不放,他是否再也见不到挚爱的母亲、兄长还有她了?

  既是最为珍爱的,他不是更应该珍借能在一起的时光吗?他不是感叹人世无常,所以才放弃医学改走殡葬,希望能为往生者做些什么的吗?他若连还在身边的人都做不到珍借,为死的人做再多的意义又何在?

  他叹口气,滑下身子,侧过身子,用左掌撑起脸,右手将她轻轻一扳,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看着她静谧的浓睫、她小巧圆润的鼻头,她嫩红的小嘴,还有她肉肉的脸颊。

  长指探出,轻轻一压,那颇肉随着指间下压的力道陷落后又上弹,看起来软软QQ的,真想咬一口;而下一秒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只不过他吻的是她肉肉又翘翘的鼻头,然后再吻她的脸颊……她皮肤真好,白白净净,额际隐约可见肤下分布的青脉,滑嫩的触感让他轻吻了好几下她脸腮。

  瞧她睡得香甜,他恶心起,指尖去碰她密睫她依然不受影响;他眯起长眸,瞪着她红唇好几秒,蓦地凑唇贴上。他一掌托起她下颌,方便他进攻,他热烫的两片唇辫就大方地含住她的上唇,热切地舔,舔完又轻轻地啃吮她下辫唇片,他吻得认真,她却依然睡得认真……

  怎么这么好睡?觑着她甜其的睡容,他失笑,而此刻心里涨满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满足,一种拥抱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的满足;也像感动,一种窥见埋藏许久的爱情种子终于萌芽的感动,好像就这样……嗯,拥抱着她,什么事都不做就很幸福。

  幸福吗?唉,这个当下,他是觉得他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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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2)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不知哪来的热源,烘得她全身都暖呼呼的,脸和脚底也暖暖的。她微微一笑,带着满足的心情缓缓睁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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