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个沙堆成的蛋糕,她眼底的忧愁更浓了,这蛋糕多像他们俩的爱情啊,如此的不堪一击,只要一个海浪就可以完全冲毁,她在他的人生中,应该也是一个很短暂的过客吧?一个不值得记住,又有心机的女人……听到她要离职,樊东伦的心好像被海啸冲击般,许多复杂的情绪轮流涌现,他想叫她不要走,但,他仍狠狠握拳,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只因他从以前就不曾开口挽留过任何女人,他说不出口,更不允许自己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越在乎一个人,受的伤就会越深,自己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那么凄惨的模样,难道还不够让他引以为戒吗?
所以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淡忘的,只要时间够久,他就会彻底忘了黎芸筝,也会习惯没有她的生活,是的,会习惯的。
“为什么这么多层?”他一脸复杂地望着那个沙堆成的蛋糕。
芸筝淡淡微笑,强颜欢笑的表情让他看了更加心疼,她幽幽地道:“总共有七层,每做好一层,我就在心里很虔诚地许下一个心愿。”她深吸了口气,轻轻说道:“第一层,我希望你快乐一点,脸上的笑容能多一点;第二层,我希望你的烦恼少一点,不要老是乱发脾气,那样太伤身了;第三层,我希望你的身体永远健康,不要老是公事一忙就忘了吃饭,你已经有轻微的肠胃疾病了,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第四层,我知道你对未来的事业蓝图怀抱很大的梦想,所以我希望你的梦想能全部实现。”
她仰起头,把眼中的液体逼回去,继续道:“第五层,我希望你的婚姻很幸福,可以跟吕小姐甜甜蜜蜜,白头偕老;第六层,我希望你们能拥有一对可爱的孩子,有个美满的家庭……”
只要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恩爱画面,芸筝整个人就好像被浸泡在硫酸中,痛苦难耐,但,她又能怎么样呢?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是离开他,她没有资格嫉妒,更没有权利吃醋,他身边那个幸运的位置,永远不会属于她。
樊东伦完全傻了,他作梦也想不到原来这个沙堆成的蛋糕是她为了他做的,而且每一层都为他许下了心愿!她要他快乐、要他撇开烦恼、注意身体健康,甚至祝福他婚姻幸福,拥有可爱的子女……那她呢?她自己呢?
樊东伦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无法厘清回荡在自己心中那份激烈的情绦究竟是什么?
心湖酸酸的,是伤痛吗?为谁感到伤痛?
那么,是失落吗?因为她说要离职,要彻底离开他,所以他感到失落吗?樊东伦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快被夺走了。
不过,他仍旧不许自己胡思乱想,毕竟黎芸筝的离去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实,她不会是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她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重要!
逃避脑海中一连串的问题,樊东伦沙哑地问着:“那,第七层的心愿呢?”
“第七层?”芸筝怔怔地望着蛋糕,眼神好迷惘、好空洞。“对不起,我想不出来,我不知道你还缺什么?”他什么都有了,钱财富贵、如花美眷、事业有成,未来应该还会拥有活泼可爱的子女,然后全家每年都会出国度假,夏天去夏威夷晒晒太阳;冬天去欧洲滑雪,过着最幸福的生活,仔细想想,他真的什么都有了……
缺什么?
其实他隐约知道自己缺了什么,可他就是不愿意去承认。
她落寞地道:“我想,第七层的心愿就留给你吧,让你自己许愿。”好遗憾,第七层的心愿她无法陪他一起许下,她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也不敢妄想。
他艰困地道:“谢谢。”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感到脑中有一个不明的声音正在怒吼着!
混蛋,你真的是全世界最糟糕、最自和、最卑鄙的大混蛋!
芸筝轻咬下唇。“还有,或许你不想听,但我还是得说,那个纸条……我真的是写七点,我没有……”
“我知道。”他扬手,阻止她把话说完。“我相信你。”
芸筝苦涩地道:“真的相信吗?”
樊东伦直视她澄澈的双眼,重重地点头。“我相信!”也许,他的心里还有一些疑虑还没厘清,但,在这个只属于两个人的海边,他不想听到吕琳琳这三个字,更不想提到那张纸条,况且,他看得出来,此刻她眼底的单纯澄澈绝对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谢谢……”说完这两个字,芸筝鼻头发红,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他说他相信她,他相信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碰到他,眼泪就会无法控制地落下,唉,这一辈子,她注定输给这个男人,而且输得彻底。
樊东伦抱住她,把她搂得好紧好紧,完全不在乎沙滩上还有其它人。“别哭了,关于你要辞职的事,我答应你,但你要尽量往后延,必须要给我点时间来适应没有你的日子……”
适应?这两个字让她心底更加酸楚,是啊,她早就知道他迟早要适应没有她的生活,也会遗忘她,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好难过……况且,留在他身边倒数他的婚礼的这段时间,对她而言究竟是奢侈的幸福,还是痛苦的凌迟?
罢了,欠他的眼泪,就彻底地还清吧,其它的事情她不愿再想了,她温驯地道:“好,辞职的事,我会听你的。”
但老实说,自己哪一件事情不是听他的呢?打从遇到他的第一秒开始,她就已经不是自己人生的主宰者了。
她轻轻闭上眼,任泪珠无声地坠落……
无论如何,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在这个安静的海边,只有海涛声、只有温暖的海风轻轻吹拂、只有他和她的心跳声、只有他令她安心的体温与粗犷气息、只有他的拥抱……
没有别人,没有吕琳琳,他彷佛真的是属于她的。
樊东伦收拢双臂,把她拥抱得更紧,像是想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望着七层的沙制蛋糕,他的黑眸更幽深,也弥漫了更多的迷惘与惆怅……
第5章(1)
跟樊东伦在老家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芸筝乖乖地跟着他回台北,也回到公司上班。白天,她依旧是他称职尽责的女秘书;晚上,他又恢复了之前的习惯,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她的住处,而且,比以前还更激烈地与她缠绵并占有她。
这天是星期五,晚上八点多,芸筝拿着路上买的便当,一个人回到住处。
进浴室洗好脸、洗完澡后,芸筝还是没有胃口吃晚餐,她穿着家居服,闷闷地躺在大床上,把脸埋进属于他的枕头内,嗅闻着他留下的粗犷气息,唉,好想他喔,真的好想好想"\" 其实,今天早上他才从这里离开的,他今天带着执行副总到高雄洽公,一整天都没进公司,算算时间,也不过才十二个小时没有看到他,可她怎么会这么想念他呢?
东伦有告诉她,高雄那边的公事可能会处理到很晚,倘若错过最后一班回台北的飞机和高铁,那么,他应该就会在高雄留宿一夜,待隔天早上再搭机回来。
也就是说,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芸筝无法抑止蔓延在胸臆间的失落,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依恋他,一年后,两人一定会分开,她必须提早学会独立,不然之后一定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