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就在耳边,热烫的体温,从身后辐射而来,让她心跳更快,小腹抽紧。
「我才没……」
「嘿,不要说谎,我知道妳喜欢。」他无赖的靠在她耳后悄声提醒,「妳没有推开我。」
「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
「所以妳才把嘴张开,回吻了我?」他轻笑。
她僵住一秒,随即羞窘改口,嘴硬的补充低斥:「那只是我的贺尔蒙在作乱。」
贺尔蒙?什么狗屎?
要她承认受他吸引有那么难吗?
力刚翻了个白眼,他不应该再逼迫她了,这真的不是个好主意,他真的冒不起得罪她的风险,但她一直不承认她也对他有兴趣,让他莫名的很不是滋味,所以那句话就滚出了喉咙。
「也对,妳在排卵。」
「你说什么?」她眨了眨眼,飞快回头,惊慌的瞪着他。
唉,糟糕,他也喜欢看她失去冷静,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女人引发他好多劣根性。
力刚垂首,直视着她慌乱的眼,微笑低语:「我可以闻到妳身上的味道。」
红霞再次飞上双颊,她脑子里一片轰然。
「我、我才没有味道。」她辩解,却忍不住结巴。
「妳有,我嗅觉很好,女人排卵时会有种味道,比平常更明显,而且会变得特别敏感。」他头垂得更低,黑眸更暗,轻笑,「妳应该比我更清楚,妳是科学家。」
她杏眼圆睁,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好半晌挤不出话来。
好吧,他说得没错,她有味道,那是费洛蒙的味道,而且那并不真的是一种味道,它几乎是无色无味的,一般人哪有办法分得那么清楚?还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你是狗吗?」她不是故意贬低他,但这句话就这样冒了出来,她不习惯一直这样贬低别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个男人。」他歪着头,将相机收到口袋里,好笑的道:「而且妳包包里有卫生棉,妳月事快来了,对吧?所以脾气才会那么不好。」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我脾气才没有……」
她才开口要争辩,他突然扶住她的肩头,将她转了半圈,开心的让她面对城堡,说:「嘿,瞧,轮到我们了。」
「我脾气好得很。」她被他半推着往前走,还是忍不住和他争辩,「你这么说是性别歧视。」
「对,妳脾气很好。」他顺着她,笑着同意。
「我从来不意气用事,也没有因为我是女人,或者经前症候群,而随便发脾气……」
「我相信。」他点头,揽着她继续前进。
「如果我发了任何脾气,那也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她瞪着他指责。
「是,对不起。」对她的责怪,他不气反笑,伸手再次环着她的腰,跟着前方的观光客,踏上了城堡的阶梯,一边说:「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他的错!
可他这么容易就道歉,反而显得她太过歇斯底里,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没有继续叨念的理由,夏雨着恼的闭上嘴,不再理会他,快步走进城堡里。
两个人跟着人潮前进,一些旅行团的人,跟着城堡的解说员听他解说城堡里的家具与历史,另一些人带着语音导览四处游走。
当那些观光客挤在国王的寝室里,争相看着那座长度过短的歌德式木雕高床时,她几乎失去了耐性。
她很烦躁,眼前必须处理的事情让她烦躁,肯恩的处境让她烦躁,身后那个可恶的男人,让她非常烦躁。
她痛恨无能为力的感觉!
没跟着挤在那里,夏雨穿越了那位疯子兼败家败国的国王卧房,直接到下一个房间,但下一个房间,和接下来的几个房间也到处都是人,她试图再次快步穿越那个房间时,凤力刚拉住了她。
「嘿,我们是来观光的,不是来健行的,妳应该放松点,城堡里不能拍照,妳用不着那么紧张。」
她几乎想要再次反唇相稽,却听他又道。
「妳看上面。」
抬起头,她应付似的看了一眼,然后愣住。
那是一个绘着蓝天白云的天花板,小鸟在蓝天白云中自由翱翔,绿色的藤蔓昂扬上天,彷佛在风中摇曳。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春风吹拂而过。
在这显得有些阴暗的城堡内,这座蓝天白云的天顶,让一切突然开阔起来。
「这里是路德维希二世的更衣室,妳想他为什么让人在这里画天空?」他开口问。
「我不知道。」她坦白承认,对这个国王,她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在很久以前,在西洋史上看过一点关于他的记载。
「据说因为他盖这几座城堡太花钱,最后是被软禁在新天鹅堡里的,他在位期间,臣属一直和他意见不合,我猜他其实很渴望自由,却做不到。」
她哑然无语,心头莫名一抽。
「但妳知道吗?外面的天空其实很大,他却只让自己待在这种小小的天空,就算这个天空画得再真,也是假的。」
她拉回视线,看着身后的男人。
「他被称为疯子国王,不是没有原因的,为了盖城堡,他几乎败掉了整个国家,只为了圆他虚妄的梦想。」
「就像麦德罗………」她虚弱的说。
「就像麦德罗。」力刚点头,一扯嘴角,「不过我本来是希望,妳能暂时忘掉他。妳真的很不懂什么叫放松,对吧?」
天知道,她的脚一定还在痛,一路上却这样急匆匆的,活像赶场似的。
眼前的女人沉默以对,眉角微抽。
「妳上次出门去玩,是什么时候?」他忍不住问。
「我没空,我很忙。」她哑声辩驳。
「忙着当一个天才吗?」她微微一僵,默然无语,只觉得胸口发紧,在那瞬间,她突然领悟到,他是在说她,他认为她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天空,没有看到外面的天空有多大。
她很想否认,告诉他,她不是渴望自由的小鸟。
但她确实是,而过去那几年,关住她自己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被他轻易看穿的点出这个事实,让她瑟缩了一下,觉得有点狼狈,像被打了一巴掌。
「抱歉。」他眼里闪过自责,轻抚她的脸,「我没有恶意。」
她紧抿着唇,想退开,却没办法动,他的触碰是如此温暖。
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她需要感受他温柔的抚摸,那安慰了她,那表示眼前这个男人在乎她,至少有一点点。
天啊,她不知道她有这么渴望旁人的认同与安慰……
「就算工作再忙,妳也可以学着偶尔偷懒一下,妳不需要扛着全世界,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少了妳的支撑,而就此垮掉,况且就算它真的就此垮掉了,也绝对不是妳的责任。」
「我没有自大的以为我支撑着全世界。」她张开干哑的嘴,辩解。
「那妳应该试着忙里偷闲,学习玩耍,学着对自己好一点。」他歪着头,笑了笑,「妳可以只当个聪明的人,而不是一个天才。」
她愣住。
这句话,宛如当头棒喝。
从小,她就一直被人称为天才,那取悦了母亲,她知道。
三岁时,她就把自己跌伤了,她是个跛脚,她永远记得母亲看着她走路时,眼中浮现的失望。
虽然母亲很少将喜怒形于色,但她知道自己是不完美的,她可以看得出来,当她的智力测验超标时,母亲终于再次对她微笑。
她知道她对拥有一个天才女儿感到骄傲,为了讨好难以取悦的母亲,她一直尽力维持好成绩,她想得到母亲的称赞,但却几乎没有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