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江丝绮尚未搞清楚状况,事情已经结束,她惊魂未定,旋身看着出手搭救的阙竞天。「你会武功?」天啊!他简直像是用飞的,猛然出现在他们背后,而且她还无所察觉,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她暗暗证叹他凌厉了得的身手。
「曾经学过。」阙竞天耸了耸肩,凌厉的目光扫射向蒙面黑衣人,没让江丝绮知道刚才显露的身手不过是雕虫小技,就算今日皇宫闯进数十名刺客,凭他的功力想全身而退也不难。
江丝绮站到阙竞天身后。她不晓得这名刺客有何能耐,但若他能自行解穴,至少在他出手攻击时,先被打到的人会是阙竞天,她还可以争取时间逃跑。一打定主意,她就躲得更为密实。
「是谁派你来的?」阙竞天留意到她挤在他身后躲藏的小动作,强忍着笑,不怒而威地睨向蒙面的刺客。
「你这个死内侍不配知道!」蒙面黑衣人虽然被擒,仍有骨气地拒绝回答。
「放眼风国上下,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本王说话。」蒙面黑衣人一句「死内侍」彻底惹恼了阙竞天。
「什……什么?!」蒙面黑衣人听见他自称本王,当场吓傻。本以为遇上的是个练家子的内侍,没想到竟会是骁王本人!这时他才赫然看清阙竞天那俊美过人的相貌,恍然明白原来负责带路的小宫女撒谎骗他。可恶!
「你既已知本王是谁,还不老实招出究竟是谁指使你进宫行刺?」阙竞天没耐性地挑了挑眉。
江丝绮无书地躲在阙竞天背后,她看星星、看月亮、看花儿、看树木,就是不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虽然蒙面刺客已被制住,但她很怕接下来会出现血腥画面,是以尽量不看他们。
蒙面黑衣人咬牙看着阙竞天,身为死士的他既然无法顺利杀死骁王,便不能苟活于世。他用力咬碎藏于牙中的毒药,当场自杀身亡。
刺客宁死不屈,阙竞天脸色阴沈,漠然看着动也不动的尸首。
「啊!他死了?」没再听见谈话的江丝绮好奇地转身看,只见刺客头歪一边,像具死尸般动也不动,登时吓得惊叫。
「嗯,死了。」阙竞天冷漠回道。
「你杀了他?」江丝绮狐疑而恐惧地望着他,小心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因不肯吐实而自杀,本王并未动手。」阙竞天的语气平稳,对于暗杀失败而自杀的刺客,他已司空见惯,毫无所感。
「自杀是不对的,他怎么那么傻。」江丝绮为自杀身亡的刺客感到无限惋惜。
「他不是傻,是不得不的选择」阙竞天不懂她为何要同情刺客。
「什么叫不得不的选择?」江丝绮不懂。
「他潜入皇宫前来暗杀本王,却失手被擒,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守着秘密,自杀而亡;二是吐露究竟受何人指使。他若是选择吐实,本王派人将他押入大牢,指使他的人定会收到消息,也会因此再派人刺杀他,他是必死无疑。况且身为刺客,早有随时死亡的觉悟,他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最轻松的道路。」阙竞天难得有心情向她解释。其实她的一些小动作看在他眼里颇有趣,常让他不自觉地发笑,已不再觉得眼里难以容忍她的存在。
「你怎么能说得如此冷血无情?」望着他冷漠的表情,她再次肯定他是无情无义之徒。
「他是来暗杀本王的,如果本王为他的死而难过,那才叫可笑、矫情。」现实是如此残酷,他不会蠢得对敌人心软。
「可是……」江丝绮明白他说的没错,的确,他如果为刺客的死而难过得流下泪来,她反而会觉得恶心。可她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面前,自己却连帮对方叫救护车的能力都没有。
「想暗杀本王的人不计其数,本王可没多余的同情心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同情、泪水,全都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他是风国的王,需要他关注留心的事太多,他没必要将心思放在层出不穷的刺客身上。
江丝绮听他这么说,不禁默默地同情他。原来当王并她没想象中的快意,若他是个奢侈荒淫的王或镇日玩乐的王,一定会轻松许多。当然,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讲出来,免得喜欢动怒的他,又会眉一挑、唇一抿,指称她胡说八道,直接唤侍卫把她拖下去砍了。
「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烟雨榭』?」想到侍卫,她这才发现他又独自一人在皇宫出没了。身为王,不是应该被内侍、宫女前呼后拥吗?他身边竟会一个人都没有,实在奇怪。
「这句话该是由本王来问妳,不是吗?记得本王曾警告过妳,不许妳在宫中乱窜,该是妳向本王解释,妳为何会被刺客挟持?」阙竞天黑眸一瞟,等着听她的解释。他并未打算向她解释自己为何总是独自一人,实乃他不爱身周有一大堆人跟前跟后,让他连放松喘口气都不行。忙完国事时,他喜欢一个人静一静,是以总是屏退其它人随行,有时在「春泽轩」沐浴,有时则到「烟雨榭」望月,即便会遇到突然出现的刺客,他也独自应付,而非闹得人尽皆知,打乱他想图个清静的心情。
乱窜?当她是老鼠吗?「大王,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因为──」问题忽然间兜回到头上,江丝绮美眸转啊转,想着该如何编造一个令人不起疑的谎言来说服阙竞天。
「妳没忘犯下欺君之罪有何下场吧?」阙竞天凉凉地提醒她。
「……是,我没忘。」本来准备说谎的江丝绮一听见他森冷的提醒,马上沮丧地垂下双肩。真讨厌!说谎要被砍头,不说谎也要被砍头,不管她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嘛!
「说吧!本王倒要听听看妳为何夜里不睡觉。」阙竞天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透过夜风,使江丝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太暗了。」她选择说实话。
「太暗?夜晚不都是黑暗的吗?」阙竞天并不觉得有多暗。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不喜欢待在太暗的地方,老是要我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会喘不过气来。」她困窘地说着自己的困境。
「那妳以前在宫外是如何度过黑夜?找人陪?」他暗讽她要找男人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的确是有人陪我,不过不是我在吹牛,我家真的比皇宫亮上太多,可以说和白天相差无几。」当她感到不舒服时,雪葵和甜甜总是陪伴在身边,帮助她克服恐惧。喔,一想起雪葵和甜甜,她的心情登时变得更加低落了,讨厌……
她的直言不讳,再次令阙竞天认为她生活不检点。
「妳的家人呢?」他倒想知道她是从怎样的家庭出来的,难道她的爹娘没善尽教导她的责任?
「我的两个好姊妹分别在不同地方,我很担心她们。」她在风国过得这么倒霉,不禁担心雪葵与甜甜也会和她一样霉运当头。
「妳的爹娘呢?妳不想捎封信或是托人带消息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妳平安无事?」只听她提及两个好姊妹,却未提起爹娘,莫非是她德行败坏,连父母也不顾她的死活?
「……我不想谈他们。」她别开脸,拒绝谈论生下她,却又随便丢弃她的父母。
阙竞天见她避而不谈,猜想她和父母的感情不好,也就不再追问,但也因她说家中黑夜如同白天,猜测她出身富裕之家,方能在夜里灯火通明。可她究竟是哪户人家的女儿?据他所知,国内豪奢的富贾、高官中,可没人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