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过后,宁昱凯便揽着步伐有些不稳的她走出病房。一路上他紧握她的手,好似怕她会逃,直到带她上了车,他才开口:“你……怎会想来?”
“我来看看。”冉撷羽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胸腔那股窒闷。“你妈……她还好吧?”
“还好。”宁昱凯拉上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那天为了救一个冲到马路上的小孩,她被车撞到,还好煞车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说及此,他呼了口气。“她说,那小孩有点像我。”
冉撷羽回想起在病房里看见的那男孩,大大的眼、翘翘的鼻、红润的唇,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神似。
她缄默了,那种感觉就好像知道杀你父母的仇人,实际上在外行善积德还是人家的好父母,怀恨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无处可去,矛盾得紧。
“我爸呢?”
“过世了,快四个月前,跟妈……你知道的,时间很近。”
原来,他也死了。
冉撷羽不知道自己当下的感觉是什么,她没了母亲,然后连父亲也过世了,虽然她对那个男人所持有的一点温情跟期待,早在岁月流逝下被磨灭得丁点不剩,但……也不是完全没伤感的。
她说:“……我没办法。”
“嗯?”
“我真的没办法,看到她,我还是会觉得讨厌,甚至恶心,我没办法叫她一声妈,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冉撷羽掩面。“我这样是不是很糟糕?感觉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连这件唯一能让你高兴的事都不行……”
宁昱凯听着,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竟有过这般想法。
于是他喉咙一紧,说:“没关系。”
“嗯?”
“她做过那样的事,你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只是……她是我妈,我还是会照顾她,让她能好好生活,你能接受这一点,那就够了。”
“那……我们不用住在一起?”
“不用。”
“我可以不用叫她妈?”
“可以。”他勾唇,撷羽能做到接受她的存在已经很不容易,他没打算再要求更多,何况被遗弃近十多年,他对母亲所剩的也仅是做儿子该尽的义务与本分,其他的……再说吧。
冉撷羽如释重负,宁昱凯进一步跟她解释。“我把存款给她找了间房子,我妈现在自己也有工作,生活费的部分我会替她负担一些,偶尔也会去看她过得怎样,你如果不开心,就当我是去出差……”
“没关系。”这一次,换她说这三个字。“你也一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除非你有困难,需要我帮忙,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撷羽……”宁昱凯看着她,她的表情认真,并非说笑,他胸口浮现感动,一股热暖驱使他腾出手握住她。“谢谢你。”
冉撷羽被他真心实意的道谢弄得有点发窘,但还是回握他。“我觉得我还做得不够好……”只是短期内,她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克服。
“不会,很够了。”撷羽肯定是想过许多,然后做出极大让步。他曾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会在这个点上不断纠结、僵持,不料她一次又一次愿意为他改变,直至妥协、放下仇怨,甚至思考过更多的可能性……
而她能逼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原因只有一个。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他没忘,撷羽有多厌恶谎言。
所以她才会那般伤心,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她最大的地雷,却仍选择了这么做。
不管原因为何,欺骗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说完全释怀一定是假的,可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她一直不肯放下,走不出泥沼,所以昱凯才会那么没安全感。说来说去,自己也不是完全没责任。
两个人终于回到家。一进屋,身后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将她紧紧拥住,热切的吻随即落下,她闭目承接。不可否认这小子一开始接吻的技巧还很青涩,现在却变得高竿许多,尤其他熟悉她的习惯及每一处反应点,与她配合极好。冉撷羽不自觉乱了呼吸,感觉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地跨越了一切,相拥得再无罅隙。
真的,都过去了。
也许爱不能成为抚平一切的理由,可确实也是原因之一。
于觅说的没错,她很幸福,这就够了。其他的,她不愿再多想。
“你不许再走了。”宁昱凯的语调难得强硬,箍着她的力量也紧得教人有些发疼,冉撷羽叹息,他总是表现得很沉稳,就连被她一再拒绝的时候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没想到得到她了,反而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也许这就是爱情难言其妙之处吧。
“嗯,我不走了。”这一次,换她转身,吻住了他。
情人间的热火一下子袭上了两人,何况他们是夫妻,对彼此早已无比熟悉。他们拥着抱着贴紧了分离多日的身躯,拉扯着彼此的衣衫,从玄关一路转移阵地至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知道谁比谁着急一点,吻从一开始的轻舔慢柔逐渐转化成激烈的噬咬,像是被解放了的兽一般侵吞彼此,而宁昱凯从来只懂得温柔的手,此刻却用力得好似掐着她的心脏,冉撷羽承接着,只觉得心跳快得像要爆炸,嘴唇被放开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些许痛楚。“你……”
“嗯?”
“我都不知道你会这样接吻的……”她因过分的潮热红了眼角,滚烫的欲望奔流着,使她一个翻身便把人给压制在沙发上,瞬间形成男下女上的姿态。
她坐在男人身上,像个君临天下的女王,骄傲地抬起下巴看望着身下的子民,俯身勾起一边唇角。“不想我走对不对?”
“是。”宁昱凯看着她,眼底深沉,被欲望的色彩浸染,却不显急躁。他俊秀的脸在这刻显得很男人,就连注视她的方式都带着无形的压迫,使她浑身不自觉泛起热度来。
冉撷羽呜咽一声,不禁低语。“妖孽啊妖孽……”
从以前她就觉得这小子妖孽得紧,分明没啥情场资历,但他用那双深黑的眼仔仔细细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目光总能让人全身都烫,像是染上什么热病,又心跳又脸红。现在有经验了,等级更是大大不同,冉撷羽兵败如山倒,腰软无力,拿他没辙,只得认分地将兵权乖乖交付给他。“那就……随你喜欢吧。”
这句话变成接下来一切的开端,只见宁昱凯深邃的眼一亮,立刻换他压住了她。冉撷羽在情事中总习惯处于上位,说是她经验值较高,懂得拿捏分寸,实际上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被弄得狼狈失控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年纪大的一方,这可是关乎成熟女人的面子!
宁昱凯哪会不知,除了第一次她意识蒙蒙地任他为所欲为外,之后他都配合着她的步调,随她高兴怎么来。难得这回她肯解禁,宁昱凯笑着亲了亲她的额角。“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
然后……接下来冉撷羽便亲身体会到,世界上有几件事不可信:一是赌徒的运气,二是政客的话,三——就是男人在床上的保证!
可惜到最后,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了。
★★★
“……我饿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窗外天色已黑,她躺在房间的床上,而身后的男人则以手紧紧环抱着她的腰。
两人浑身赤裸,肌肤相贴的地方还带着黏腻的汗水,可她却觉得挺舒服,倘若不是害怕肚子因过分饥饿发出咕噜叫的声音,冉撷羽可能还懒得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