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怕?要真不怕,我刚才干嘛逃得这么卖力?”虽说少了条腿,但化为人形后,就没多大影响了。
“怕,也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可你却没有逃?”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湅的表情越加诡异。“你在等什么?或是……你在留恋什么?”
她脸红了。
她的确在等……也的确留恋……
她在等,等那个男人注意到她,她留恋,留恋着那个男人的一切。
可她知道,他不会是她的,因为她比不上一个能伴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只是只爬虫,只是只精怪,虽然比那个哑女早一步认识他,可却从未以人身见过那个男人,就算喜欢他又能如何?她懂先来后到的规矩,水净净早已占据他的心,不是她可以介入的。
水湅明白了,只有一种东西才能让他们这些非人者甘心犯险,甘心留恋凡尘俗世。“你喜欢的人……是随雁?”
这只龙……不对,他应该是人……哎呀!不管了!他为什么猜得到她的心思?!真是混蛋!
不说话?是默认吗?“我可以让你得到他,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柳眉倒竖。“但是,他是你妹妹水净净的男人。”
“你不是喜欢他吗?”无辜的表情,活像是她拿刀逼着他,交出妹妹的相公似的。
“喂!你给我搞清楚,横刀夺爱是狐狸精的戏码,我跟他们可不是同一挂的。免了免了!”喜欢归喜欢,她才不要伤人心。更何况,要跟这小子谈条件?她可是见过随雁的下场了。
“不要随雁?那也可以,但是,你还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件事不尽早办妥,他会睡不安稳的。
“与我何干?凭啥要我答应你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不干不干!”她只想赖在水家庄里,当她的小蜘蛛,平平凡凡过日子就可以了,她才不要惹是生非,把自己害惨,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在那撑着。
“不答应?那把龙角吐出来还我。”
吐……吐出来?
“我吃掉龙角起码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才叫我吐出来?”她都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好不好?“没辙!”
“不吐?也可以。”拎起茶壶,他笑得很邪。
他……他想干嘛?
温热的茶水,流过他的手心,却是涓滴不漏的教他握住……握住!
“难道……”那是……上古六蚀心之一吗?
“乖乖让我砍一剑,我就跟你算了。”
屁啦!让他砍一剑她就一命呜呼了好不好?!蚀心剑耶!还是让他这只道行变态高的龙握住耶!如果它还是把凡剑,也许她还挡得住,但是它现在可是把幻剑,就算吃了他的龙角,多了几百年修行,被砍一样会挂的!
“不要!”
“又不要?你很难伺候你知道吗?”摊摊手,水涑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我不管你要不要,要嘛你让我砍一剑,要嘛答应我一个条件,没有第三种选择。再有意见,我就直接拿剑让你完蛋。”
他……这是在威胁她吗?还是在恐吓她?又或者……是来抢劫的?一个人类也敢欺负她这个有八百年道行的蜘蛛精!
“喂,快点决定好不好?”一剑抵上她的喉头,水湅狰狞的右脸是那样的狠毒无情,尔雅的左脸又是这样无辜可爱。
“帮你就帮你嘛……”他他……他不是普通人类,他是拿了蚀心剑的人类,所以她窝囊一两次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乖。”她挺像随雁的,真好对付。
“要我帮你什么啦?”推开凶器,她很恨自己的懦弱,但是……命在剑锋上,不得不低头呀!
“你可知道蚀心剑蚀心之说?”
“知道呀。”废话!不然干嘛叫蚀心剑?“六把因蚀心之讹而被束之高阁的禁忌妖剑,随朝代递嬗交替的战火,由宫闱间流落四方……若剑蚀佛心,佛成邪神;剑蚀魔魄,魔亦为善。”她说着她听来的传言。
“非常好。现在,伸出你的手。”他未将幻剑收起,反而直指向她。“把这把剑,取去。”
取去?要她取蚀心剑?
“这就是你的要求?要我取剑?”他疯了吗?要是她拿剑砍他怎么办?
“我要你取去的还不只这把剑,未来,我还会要你取去更多。”他不要蚀心剑蚀去他的心,他要留着这颗心去爱痴儿,但一般人又无力自他这承接青冥水剑,所以,他挑上她——一个食了龙角,无法攻击他的精怪。
更重要的是,她太好掌握。
“注意了。”
“什……啊!”水剑幻化蛇形,窜入她心口!
她以为会很疼……但,似乎……还好。
“我……没死?”
“你已是青冥水剑的主人。”呼!还好,及早交出烫手山芋。要真有一天,他让蚀心剑吃得干干净净,小白痴八成会哭死。
不可否认,这些日子,他已经察觉到青冥水剑无形中所带来的影响,那剑,并非浪得虚名。
“你还真把剑给我?要是我拿剑砍你,你怎么办?还有,蚀心剑是会蚀人心魄的,你要害死我吗?”双手擦腰成壶状,她生气了!
“你说过的,‘剑蚀魔魄,魔亦为善’,我是在帮你呀。”满口歪理,瞎掰成性。
“我又不是魔!”气死气死!
“就当是你住在我家的房租嘛!帮我保管这把剑。”
“那你怎么不去跟你家的蟑螂蚂蚁老鼠壁虎要钱?!”都是屁话!
“你说的对!我去收钱罗!”
“水湅!你给我站住!”她顺手一翻,吸了屋外的湖水成剑,熟稔异常。
“啊!对了!”水湅当真就这样站住,让身后的她朝他背后狠撞,又担心当真伤到他,硬生生被青冥水剑捅过右腹!
她……开始哀悼她的悲惨命运了……
“哎呀呀,你干嘛以身试剑呀?”他说得很抱歉,笑得很讨厌。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好……痛。还好那把剑已认她为主……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你想到什么了?”
“喔,我忘了跟你说,我这次用的金漆,比上次的黏哟!一风干就不会褪色了。”他瞄瞄一身干爽的她。“啊……好像说的有些晚了。”
她身上的漆,早干了。
她不用怀疑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L 乙 L
而后,冬去春来,十年又过。
这几年,她泄愤似的猛练剑法,抓狂般的努力修行,早已有仙佛神将要招她位列仙班,但每一个都让她以青冥剑轰了回去。
她不去,她不去,在对那个变态水湅报复完以前,她绝对不会离开水家庄半步!
“这位姊姊,你在做什么呀?”眨巴着清灵大眼,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闯入水廊。
她斜瞄一眼。他是谁?没见过。
视线向下滑至小男孩的颈间,她看见刻著“水”字的玉牌。啧!是水湅的儿子。
“练剑。”口气爱理不理。
那家伙说怕她带坏他的单纯儿子,从不让她见他家的娃娃,以致于她对“房东”的儿子一点印象也无。
“你那是什么剑呀?很漂亮耶!”他半跑半走地往她身边靠近,可爱单纯的模样跟某人完全不像。
坐在雕栏上,她百般无聊的回答:“你那个恶质的爹没跟你说吗?这叫青冥,青冥水剑。”一把蚀人心的剑,一把……从未蚀过她的剑。
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青冥水剑从不蚀她心?她依旧好好的,依旧骂不过水湅,依旧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依旧让水湅大骂骗子,因为她根本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