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骞儿撇撇嘴,听进了妈妈的话,换个方式讲。
「你那么大一个度假Villa不好好看着,三天两头就跑到台北来窝在我家,太不务正业了吧?」
「那么大一个度假Villa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况且有贾经理这么专业的伙伴负责,根本不用我操心。再加上住宿券开始销售,也陆续有顾客预约使用,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生意不好会倒掉。」庞大的资产在他口中好像只是小小生意,不需过度费心似的。
「谁担心你啊,我是怕我家面店被你吃垮!」她瞥见桌上有个已经空了的面碗,故意调侃他。
每次看他吃面,都一副多么美味的模样,一吃就是两、三碗,逗得妈妈很开心,也让她不免怀疑平时尝起来很平凡的阳春面,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别听她乱说,骆妈妈欢迎你。」骆妈妈端上一碗馄饨汤,冲着汪格威咧出笑脸。
「妈咪,熊叔叔搬了好多草来我们家哦,以后我会负责浇水。」小悦语调很雀跃,小手遥指门口一盆盆植栽。
小悦本来就对汪格威有着莫名好感,这阵子相处之后更是麻吉,所以每次他一来,就兴奋得舍不得上床睡觉。
「哦?说到要做到才是负责任的行为哦!以后上学前,要记得帮盆栽浇水。」骆骞儿拍拍儿子的头,柔声教导,然后转向汪格威道谢。「谢谢你。」
「没什么,反正舒活那儿什么没有,就是花草树木最多。」汪格威率性的耸了耸肩。「伯母说她也喜欢种种花草,所以我就拿了些容易种的植物过来,有些还可以入菜。」
「是啊,阿威真有心,我无意间提到的事,他居然都记在心里,这么体贴细心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骆妈妈这话是说给女儿听的,而且有着弦外之音,希望女儿这棵许久不开花的桃树能开出美丽花朵。
「那是因为现代人都已经改用手电筒了。」骆骞儿很假仙的扬唇,兀自上楼洗手更衣去。
很冷的笑话,但汪格威看着她们母女俩的互动,却很捧场的笑了出来。
★★★
晚上九点半,小悦上床睡觉,平时总赖着妈妈、外婆要听床边故事,而且还得连连催促的他,有了熊叔叔就万事足,因为熊叔叔的故事比妈妈、外婆的还好听,时间还没到就拉着他进房间开讲。
一楼面店,骆妈妈和骆骞儿准备打烊,可因为有个客人喝了酒,客气告知要打烊,还是不肯走,嗓门很大的嚷着酒没喝完怎么可以赶客人,她们只好先收拾其他地方。
她们分工合作,骆妈妈整理料理台,骆骞儿则扫地拖地。
「老板娘,再拿两瓶台啤。」
小张是面店的常客,四十来岁,面黄肌瘦得像有肝病,发线高得像清朝人,还故意留刘海掩饰,酒品不好,嘴巴很贱,总一副花钱消费就是大爷的跩样。
「小张啊,我们要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喝吧。」骆妈妈停下动作,牵起笑容立刻婉拒。
都在愁赶不走了,再拿两瓶要喝到何时?
「是怎样?看不起我,不做我的生意是不是?」被拒绝的小张恼羞成怒的重重拍桌,桌面顿时一片凌乱。
骆骞儿吓了一跳,见将起冲突,忙上前挡在母亲与那客人的中间,以免母亲受到伤害。
「欸,有生意怎么会不做呢?你可是我们面店的忠实顾客哩,只不过你今天喝不少了,等等回不了家怎么办?」做业务的需要一副好口才,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骆骞儿婉转解释道。
「呵呵……这话我就比较能听得进去。」偷偷觊觎骆骞儿已久的小张听她出声了,马上就换了个色迷迷的嘴脸。「我要是醉了回不了家,就干脆住在你们这里好了?」
骆骞儿压抑不悦,懒得再搭理他,和母亲各自继续清洁工作,耳朵自动过滤小张那些下流的话,可骆骞儿扫着地,忽然臀部被人摸了一把,她惊愕的反射回头,看见小张咧着一口黄牙,对她促狭的笑。
「你给我放尊重一点!」她绷起脸,厉声怒斥。
「都跟人家偷生孩子了,还在那边装高贵!」小张一脸轻蔑地啐道。
「你怎么这样讲话?」骆妈妈见女儿被人侮辱,立刻跳出来维护,怒不可遏的赶人。「你走,我们不做你的生意!」
「欸,反正你带着一个拖油瓶也没人要,趁现在还有几分姿色,不如来跟我吧!」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再加上借酒装疯,小张不只口头调戏,还起身走向骆骞儿,想要再吃豆腐。
骆骞儿气得发抖,拿起扫把准备开扁,但扫把还没挥下,就看见小张整个人悬了空。
「你是不是没刷牙,嘴巴这么臭?」身高一八五的汪格威像拎小鸡似的拎着小张的衣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锐利眼神迸射怒气。
哇咧……这彪形大汉哪儿来的?
小张没了气势,一阵寒意窜上背脊。
眼见前一秒还白目耍贱的人,态度骤变,活像没胆的老鼠,骆骞儿因汪格威的出现而安心了许多。
「谁说她偷生孩子?孩子是跟我生的,你有意见是不是?」汪格威猛地朝他吼,媲美包租婆的狮吼效果,让小张惊悚得毛发直竖。
这话震撼了一旁的骆骞儿,不由得瞠目看向汪格威。
他、他怎么这样毫不忌讳呢?
他可是行情正夯的黄金单身汉哪,难道不怕被人误会吗?
她心跳破百,不只因为气愤澳客的不尊重,更因他突如其来的扞卫,此刻的他就像英勇的骑士,吸引人为他怦然心动……
「歹势、歹势啦!我嘴臭,喝酒醉了黑白讲,你别生气!」小张的脚一直蹬,怕得频频道歉。
「下次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快滚!」汪格威掷地有声的警告,重重放下他。
「是是是……」小张踉跄的后退,才站稳想举步,又被汪格威叫住,连忙紧急煞车,不敢违逆。
汪格威意有所指的冷冷开口:「想吃霸王餐啊?」
「啊,没有没有。」小张吓得摇头摆手。「老板娘多少钱啦?」
「三百八。」在一旁看戏的骆妈妈早算好价钱了。
「不用找了。」小张手忙脚乱的掏出绉绉的钞票,数了四张百元钞抛下,夹着尾巴快跑。
「这种人就是标准的欺善怕恶!你们没事吧?」捣乱的澳客一走,汪格威连忙担心的察看关问。
「没事。」骆骞儿勉强牵唇一笑。
「还好今天有你在,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感谢汪格威之余,骆妈妈怅然叹息。「唉,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在还真是不行,骞儿的爸走得早,骞儿现在又一个人带着小悦……」
「妈!」骆骞儿扬声制止。
「我说的是事实啊!」骆妈妈咕哝了声,转头去忙。
汪格威对上骆骞儿的视线,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呃……那个……我来帮忙收拾。」咧出一口白牙,他拿下她的扫把,闪到一旁去打扫。
骆骞儿看着他的背影,悄然喟叹。
妈说的的确是事实,今天要不是他刚好在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把那个澳客打发走。
不可讳言的,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不愿承认,毕竟也是个女人,抹灭不了偶尔会想要一个依靠的渴望。而这一个多月来,汪格威经常出现,她产生这样念头的频率也比以往要多上许多。
她……不会是对他有什么奢想吧?
思及此,她不禁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