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下萤幕中央,一个正笑着在冯昱畅脸颊上涂奶油的女人。
冯昱畅认出那是半年前他生日时,几个朋友带了生日蛋糕来家里庆祝,连舒娅顽皮地沾了白色奶油抹在他脸上。
「然后呢?」冯昱畅催促,他不晓得蔡明振到底想说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
「然后我把照片印出来拿去问管理员。」他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怪我多事,我就是好奇,那时候在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男的,两人说说笑笑的。」他又给冯昱畅看电梯内的监视影像。「我想他们可能是朋友,但也可能不是。我挣扎很久,一直在想要不要去问,又不关我的事,知道了又怎么样,还可能被你怨恨,但好奇心——」
「好了,不要废话,讲重点。」冯昱畅不耐烦地说。如果连舒娅背着他乱来,他会立刻叫她滚出他的地盘。
「好吧,告解完毕。」他故意在胸前划个十字。「我拿照片去问管理员,结果你猜怎么样?」他望向冯昱畅,双眼闪亮。
「你欠揍是不是?」冯昱畅瞪他一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蔡明振深吸一口气,难掩兴奋地说:「管理员说她刚搬走,那个男的不记得了,可能是她的朋友,也可能是男朋友,他们不会随便问住户私人问题——」
「重点。」冯昱畅踢了下他的椅子,力道之大差点让他往后栽。
「靠!」蔡明振赶忙抓紧桌子。「重点来了,管理员说,游小姐个性很好,人很随和。」
冯昱畅皱了下眉头。
「我一开始没发现,后来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你女朋友姓什么我忘了,但是好像不姓游,听起来不大对。」他挑眉问:「你女朋友不叫游幸芳吧?」
冯昱畅露出疑惑之色,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你确定管理员没记错名字?」
「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住户那么多,管理员有可能搞错,但是管理伯伯一再强调他没记错,还翻了住户名单确认。」蔡明振强调地说。「最后他也被我弄得神经紧张,一直问我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要一直确认游小姐的名字,我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赶快走人。」
原本心有疑惑的冯昱畅开始觉得一股怒火袭上心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要使用两个名字?
蔡明振见他神色难看,不用猜也晓得他女朋友肯定不叫游幸芳。「我昨天想了很久……她会不会是间谍?」
冯昱畅瞄他一眼。「电影看太多,有可能吗?」
蔡明振欲言又止。难道要他说你女朋友是不是劈腿?可是劈腿就劈腿,需要大费周章换一个名字吗?
冯昱畅也晓得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代表什么,他十之八九是被劈腿了,一想到这儿,心中顿觉一团怒火烧起。
他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要打回去,但按下最后一个键时,突然又挂掉。
万一她闻风而逃,他不就白白被耍了?
不行,他要亲自去逮她,当面对质。
一路上,冯昱畅气得够呛。不管真相究竟为何,他彻彻底底被当傻瓜耍了,直觉便认为自己不是绿光罩顶,就是被仙人跳。
会想到仙人跳是因为她若背着他劈腿不需要换名字,除非她从事的是非法行为,问题是他们都交往一年了,她有的是机会,怎么迟迟没动手?
越想越烦躁,他不知自己干么替她想原因、找理由,无法发泄的怒火不停往上冲,几乎要涨破他的胸腔、奔窜而出,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越来越用力。
察觉自己贲起的肌肉,他顿时冷静下来,多年的比赛经验让他对控制自我的能力格外要求,如何冷静地观察对手、找出破绽,甚至控制内心的各种情绪:兴奋、紧张、怒气、恐惧等等,然后耐心等待,接着击出致命的一拳……他刻意把比赛时的呼吸及情绪调整技巧用上,让身体逐步放松,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响了几声后,柔媚慵懒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喂?」
「还在睡?」他觉得喉咙彷佛有个东西卡住一般,无法轻松自在地说话。
「嗯,你把人家吵起来了。」
她柔媚带着撒娇的声音往常总让他心里一阵软绵,现在却让他愤怒。「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妳准备一下,我等下就到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连舒娅从床上坐起,瞄了眼闹钟,差五分要十一点。「现在吃中饭太早了吧?」而且他们明明约的是晚餐吧?
「餐厅有点距离,得早一点出发……」
「昱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蹙起眉心,盘腿坐在床上。
他冷冷地扬了下嘴角。「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
「大概是开会让我心情烦躁。」他扯了个借口。
也不知她是相信了还是不想再与他争辩,他听见她妥协地说道:「好吧,那我准备一下。」
「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他挂了电话。
连舒娅疑惑地下床,总觉得冯昱畅有些怪怪的,虽然小朱是朋友,但中途跷班不像他的作风,他对于工作一向很有责任感,抗压力也很好,就算会议开得不顺利,也不至于要约她一起吃饭寻求安慰。
虽然这么想,但他要跟她共进午餐,她也没理由拒绝,只是二十分钟短了点,飞快地盥洗后,她穿上简单的白色紧身T恤与窄裙,再套上橘色露趾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青春又有朝气。
站在玄关镜子前抹护唇膏时,他打手机上来催促,她在两颊淡淡地抹了一点粉后,才踏着轻快的脚步下楼。
第2章(2)
一坐上车,她就觉得气氛不对。
他眼神锐利地瞅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怎么了?」她挑眉。
「没什么。」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他真怕自己当场掐死她。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话都没说完,他已经踩油门上路。
「肚子饿。」她一坐进车内,他就没心思再与她作戏,语气很敷衍。
连舒娅自然听出他的不耐与敷衍。她拧住眉心,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想弄清楚并不难,只要她把手放在他身上,就能察觉他内心的某些念头,尤其他现在情绪如此外露……
就在她伸出手试图想碰触他的手臂时,他突然冒出一句:「妳想结婚吗?」
她吓得缩回手,那惊愕的表情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怎么吓成这样?」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开车来的路上,他还是止不住脑中乱窜的思绪。他猜测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外两种,一是骗钱、一是骗婚,不过看她的表情,骗婚大概不是,那就只剩钱了。
问题是他也不是什么亿万富翁,家境只称得上小康,自从跆拳道得到冠军后,他就没再向家里拿钱,积蓄都是靠比赛得来的,幸运的是他投资运还不错,买了几档股票跟基金都有不错的获利,之后他把钱拿来付掉房子一半的价钱,还开了间武术馆,正好躲过金融海啸。
但武术馆不是什么可以赚大钱的事业,纯粹是他的兴趣,不过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没赚钱,扣除生活费、房子贷款跟孝亲费后,收入还绰绰有余。
以连舒娅的条件,她大可找企业家第二代,或者让第一代包养也没问题,为什么会找上他?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些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突然提到结婚?」她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