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早洗了澡、刮了胡,他的下巴还渗着些许扎人的胡碴,他因她的触碰而止息,动也不动,只有眼深深。
黑暗里,眼前的男人那般高大强壮,但他因她而轻颤,为她而屏息。
因为她,只为她。
她忍不住,在暗夜中摸索他的脸孔,方正的下巴、高挺的鼻、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嘴角、他的唇瓣。
她的手指,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恋恋不舍的来回轻抚着那唇瓣,感觉他的呼吸,他热烫的气息,然后不知如何,也许她踮起了脚尖,或者他低下了头,总之他的唇再次来到了她唇边,让她尝到了他。
他的味道,比记忆中更好。
他让她吻他,让她呼吸着他的呼吸,和她唇舌交缠,然后再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抱上床榻。
她喘息着-心如擂鼓那般的响。
还未缓过气来,他已悬在身上,忆起过往行房的疼痛与不适,她僵硬了起来,但像是察觉到她的恐惧,他没有如那人那般直接粗鲁的办起事来,反而撩起了她一缕青丝,凑到唇边嗅闻亲吻。
蓦地,好似就连她的发,也有了知觉。
一阵酥麻从他吻着的发上传来,扩散至四肢百骸,教她既晕且软。
白露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的俯下身来亲吻她,将那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喉,和……
她的心。
他慢条斯理的,亲吻她、抚摸她,和她肌肤相亲,一次一点点,一次再多一点点,在她身上点燃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焰,烫而热、酥而麻、酸而软。
她惊喘出声,小手紧揪住他的发。
他舔着她、尝着她、吮着她,羞耻与快感同时奔窜而来,她应该要推开他,但他唇舌带来的感觉那样惊人,她听见自己发出难耐的呻吟。
她不懂,不是很懂,即便曾为人妻,也不曾尝过这样的情欲。
他让她变得像滚水里的面条一般的软,又让她绷得如琴弦那样的紧。他让她喘不过气,也教她无法呼吸。
下一剎,他释放了她。
她弓起了身,抵着他邪恶的唇舌,挣脱了某种始终绑缚住她的规矩。
有那么一瞬,她昏了过去,失了神,再回神,他已经回到了她身上,吻着她颊上的泪。
她在他嘴里,尝到了自己的味道,这应该要让她觉得淫秽、肮脏,但她只想要感觉他,感觉他的唇舌,感觉他对她的需要,感觉他在她身体里。
他在她身体里了,在他亲吻她时,缓慢而温柔的探了进来,他全身紧绷得如钢似铁,却依然没有躁进。
她吸气再吸气,忽然担心自已无法接受他,但他不急。
他看着她,吻着她,以唇含吻她的唇,以舌逗弄她的舌,甚至轻轻用齿啃咬她的唇瓣。
这个吻,太私密,很煽情,他强壮的胸膛不知何时汗湿了,和她肌肤上沁出的汗融在一起。
她领悟到,他在转移她的注意,但她没办法不被转移。
他忍着,缓缓厮磨着,身贴着身,舌缠着舌,唇齿相依,让她慢慢适应。
她浑身烫如火炭,不再冷若冰霜,雪白的身子因为情欲染上了桃花般的红,乌黑青丝圈着她瓜子般的小脸,散落在她身后的床榻上,柔嫩的唇因他的吻而水亮,氤氲迷茫的瞳眸里,有他。
只有他……
第9章(1)
屋外,秋雨仍未停。
可她很暖,好暖。
身上的汗水,由热烫转凉,但他在它们变冷之前,就以比雨还细密轻柔的吻,将其吻去。
他裸身环抱着她,陪她躺在床榻上,厚实的大手,一只搁在她的心头上,一只和她的在腰间相握。
她能感觉他高挺的鼻,在她耳畔来回轻轻摩挲着,能感觉他的心跳,贴着她的背心,跳得又缓又沉。
她觉得倦,却不想睡。
她喜欢被他这样拥抱着、温暖着。
雨声淅沥轻响着,让夜更冷,但所有的风雨都似被他挡了开。
然后,她注意到,他的拇指抚着她胸下的一处伤疤。
夜很黑,她以为他不会发现。
但那道疤,太深。
即便经历数年,纵使夫人给她用了上好的伤药,依然残留在其上。
他的抚触,极轻,似带着不舍。
“很久以前,我嫁过人。”
不知怎,瘩哑的话语就这样溜出了唇,荡漾在寂静的夜中。
可他没有被这句话吓着,仍以鼻头磨着她的肩,以指腹缓缓抚着她那道疤,哑声问。
“这是他打的?”
她轻颤着,想起那一夜,应了一声。
“嗯。”
“他踢断了你的肋骨?”
他再问,那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又困又倦,好似就要睡着,但她知道他不是,她能咸觉他肌肉微微紧绷,这男人是个高明的骗子,她见过他如何对待那匹受伤的骏马。
可他语气听起来这么平静,反而让话更容易说出口。
“两根。”
他听见她吐出轻柔的答案,却知道她没说的伤,一定比这更多。这疤过了这么多年,依然那么深,当年她一定差点因此而死。
“所以你才会倒在路边?他做了什么?把你丢在路旁等死?”
“不。”她悄声开口,告诉他,“他宁愿关着我,也不肯放过我,是我逃了出来。”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无数辛酸。
“你嫁了几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舔着唇吐出那段年月。
“五年。”
“他从一开始就打你吗?”他强迫自己问。
“起初没有,直到一个月后,他发现帐是我在管的,他只要想用钱,就得经过我。”她说着,轻笑出声,直到听见那笑声,她才知道她笑了出来。“然后,他开始酗酒,对我动手,再道歉,跟着又酗酒,再动手,又道歉,直到他再也不觉得道歉是必要的。”
那自嘲的笑,揪紧了他的心。
所以那男人竟然是为了钱打她?如果她不给,他就打到她给?她怎能忍那么久?怎能忍到五年那般久?
然后,他想起她的梦呓,不禁暗暗咒骂出声。
该死,是为了她的爹娘。
什么样的人,会让女儿嫁给那种畜生,还要她忍?
五年?!狗屎,她没有被活活打死,简直就是奇迹。
忽然间他恼怒了起来,如果他早点离开京城,如果他早些遇见她——
“你希望我去杀了他吗?”他问。
她愣了一愣,在他怀中转过身,然后发现眼前的男人是认真的。
他嘴角眼中都没带笑,刚毅的下巴,微微紧绷。
她知他上过战场,他说过,她也听过他和梁老爹他们聊起在异国征战的生活,他说得很少,谈笑居多,讲得像是玩笑,可她知那些都曾发生过。
在这和平盛世之中,他比谁都还清楚杀戮的可怕,但他厌了,所以才在这。
蓦地,心一热,泪上了眼。
他抬手,拭去她的泪,哑声再问:“你希望吗?”
“不……”她仰望着他,将小脸偎进他粗糙但温暖的掌心,以小手覆着他的手,悄声道:“这双手,不是杀人的手。”
一句话,裹住了他的心。
他瞳眸收缩,屏住了气息,这女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她不清楚他曾经干过什么勾当,可那很受用。
她将他的手,拉到唇边印下一吻。
“谢谢你。”她含泪捧着这男人的脸,在他唇上,颤颤印下一个吻,贴着他的唇,悄然告诉他,“但他已经不是问题,再也不是了……”
她的吻,好轻好柔。
他喜欢她这样主动吻他,他喜欢她喜欢他的手,他喜欢她的唇、她的发、她的眼,和她这双又小又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