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莲花,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勉为其难也可以称得上是枚黄金单身汉吧?」向直海依旧笑得很无良,他行情很好的。
「喂!我是很认真地在烦恼耶,你不要跟我打哈哈啦!我爸前几天还跟我说,叫我不用为了怕难为情跑去住饭店。」讲也讲不听,她明明就是因为上官念潮在赶工画画,为了就近照顾她才跑去风华酒店住,结果她爸还以为她是跟向直海的事情被发现,害臊想避嫌,才会男朋友一搬来她就搬走,唉!真是有理说不清。
「我也是很认真啊,你嫁给我总比去当那个姓关的情妇好!」向直海又笑得更厉害了。
吼哟!真是没一句正经的。
「喂,你干么老是拿关天驰要我当情妇这句话来取笑我?就算我真的要去当人家小老婆又怎样?又不关你的事!」谁!快来拿橘子给她,她又想捏爆橘子了。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就是小老婆生的,我知道小老婆跟小老婆的孩子有多辛苦。」向直海脸上的笑容没停下来过,说得毫不正经。
「呃?」元芮莲盯着向直海,大大地愣住了。「你开玩笑的?」
「你说呢?」向直海挑高了一边眉毛,眼神里饱含兴味。
「我分不出来。」向直海讲话总是虚虚实实的,她分得出来才有鬼。
「我爱你。」向直海笑得更过分了。
「去死啦!」元芮莲抓起旁边抱枕就捶他,三字妖言岂是可以这样随便乱用的?
「对女人说『我爱你』会被揍的,我大概是天下第一人。」向直海笑到肚子都痛了。
「乱讲!每个女人听见你刚才那么说都会揍你。」又一个抱枕飞过去。
「好好好,随便啦,总之我是认真的。」向直海把那个抱枕接住,垫在身后。
「认真什么?」那句「我爱你」噢?不是吧?
第6章(2)
「我妈的确是我爸养在法国的情妇没错。」向直海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依然愉快,毫无异状,就像在说明天会下雨要记得带伞一样。
呃?元芮莲原本打算在听见向直海又说出什么疯话时,马上拿起来揍他的第三号抱枕瞬间落下,她傻傻地将抱枕拽在怀里,愣愣地望着向直海。
神情不禁掠过一丝尴尬,这下该说什么才好?
向直海注意到了元芮莲怪异的神色,不禁又暗自好笑,说到底小莲花终究是个女孩子,心思仍是挺细腻的。
「好了,别露出这种表情,我妈算是那种命很好的情妇了,她跟我爸是青梅竹马,我爸这些年来给她的钱跟关爱也没少过,跟那种只得宠几年就马上被抛弃的情妇比起来,我妈日子算是过得很好的。」向直海的语气依旧轻松。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爸还要娶别人?」不懂。
「就是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商业联姻喽!我爸在商场上还挺有影响力的,他的婚姻他自己作不得主。」或许也可以自己作主吧?只是舍不得放弃一桩好婚姻背后的利益交换。向直海有时会这么想。
噢,听起来有点耳熟?就跟关天驰的政治联姻一样。姓向的商场人士啊,元芮莲仔细搜寻脑中有印象的商界大佬……唔,没概念就是没概念,平时应该多看点商业周刊的。
「那你妈现在呢?还在法国吗?」元芮莲问道,她没听向直海提起过自己有兄弟姊妹,如今他又是私生子,孤儿寡母的,却没有跟母亲一块儿住,很奇怪。
「是啊,还在法国。」
「为什么?」更诡异了,只有向直海一个人从法国回来?
向直海笑了笑,忍不住捏了捏元芮莲脸颊,小莲花问题真多,不过他不介意回答。
「我十三岁那年,就是遇见你那年,我爸生了场病,以为自己活不长了,就老老实实地跟老婆招了外面还有我跟我妈这件事,想说服家里人让我回来认祖归宗。然后呢!我爸台湾这个大老婆当然是百般不愿,但是她眼睁睁看着我爸身体越来越差,却一直惦记着我跟我妈,后来就让步,答应让我回来入族谱改姓,交换条件是我妈得待在法国才行。就是这样,很简单,你打开电视随便都能看见的那种乡土剧戏码。」向直海耸耸肩,笑了笑,回冲了方才元芮莲泡的那壶茶,又斟给元芮莲一杯。
「那……然后呢?」元芮莲接过向直海递来的茶之后,望着他问。
「然后?你想听的是哪一段?是大房母子如何排挤私生子那一段,还是私生子因为受不了被排挤,离家独立勇闯一片天的奋斗史?我想这个打开电视看应该就有了。」向直海笑得很没正经,还真的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男人真的是很糟糕,遇到不想谈的就欠揍得让人不想继续问下去,该说他聪明呢?还是无赖?
但是,向直海说得如此漫不经心,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伤处太疼,所以无法去在乎?
他说,他进演艺圈原本只是为了想让父亲生气,这是单纯青春期的叛逆,还是因为他私生子的身分?元芮莲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无法自已地想着,一个离开相依为命的母亲身边,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环境的青涩少年,能够在父亲与另一个女人共筑的家庭里被和善对待吗?而向直海的父亲还有其他孩子吗?他们能接受他吗?向直海离开家独自居住,正是因为他不见容于父亲家庭的缘故吗?
他是又在跟她开玩笑,还是这是事实?
元芮莲拿着那杯茶,走到向直海身旁坐下,望着他的眼神却有些担忧,这就是他时不时会露出疏离眼色,漠然得彷佛站在世界之外的原因吗?她突然很想听见他说出真正的答案。
「向直海,你真的被家人排挤吗?所以你才没有住在家里,还是你又耍我,随口胡诌的?」元芮莲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向直海没有回话。
元芮莲望着没有回答她问题的向直海,隐隐约约觉得心泛疼。早知道会看见他这样难以启齿的神色,刚才就不应该问的,她后悔自己的多话……
向直海的目光紧紧纠缠着元芮莲的,依然保持沉默,并不是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因为被家人排挤所以才没有住在家里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随便安个名目离开的。
而且,他一直不太明白元芮莲口中的家人与家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从法国搬到台湾,从与母亲同住的房子搬到父亲家里,又从父亲家里搬到自己买的房子,再从那间豪华大楼搬到元芮莲对门这间老公寓,哪里才算是他的家?哪些血缘才算是他的家人?
如果让他感到最愉快温暖的地方与人才称得上是家与家人,那么这间元芮莲时不时会冲进来吵他烦他、骂他捶他的公寓才最像家,而元芮莲那些草根性很重,却单纯懒散得可爱的亲人与左邻右舍才更像他的家人。
向直海的话语梗在喉咙,就连一个字都无法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望了许久,直到电视里,那个新闻主播清脆好听的女声开始播报起关天驰的新闻。
元芮莲和向直海的目光同时被电视画面捉住。
又是关天驰要结婚的新闻,婚期就在月底了,这阵子这新闻真是强力大放送,连他老婆要穿什么婚纱、戴什么珠宝都拿出来做专题特别报导。真是无聊,元芮莲不禁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