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步并作两步,使出轻功,赶往后山。
「沐澐?段——沐——澐!?」
后山空无一人,只有强风呼呼地吹,祁昊拉开嗓门放声大喊,但幽谷里只听得到自己呐喊的回音。
他的心蓦地往下沉,她该不会己经……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微弱的喊叫声,传入他的耳中。
「我……我在这儿。」
「沐澐?!」
那声音像是从崖边传来的,祁昊凑近火把一看,只见沐晕抓着藤蔓,攀附在崖边,身子正逐渐往下滑。
「沐澐! 」他胆战心惊地大嚷,飞快冲过去,俯下身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往下滑落。
「沐晕,你撑着点我拉你上来!」祁昊以脚尖攀住岩石上的一截树根,然后以倒挂金勾的姿势,伸手去拉沐澐。
「祁昊……你自个儿当心点啊!」沐澐担忧地叮嘱。
祁昊听了心头一阵暖意。
都到了这时候,她还关心着他!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起来。」
祁昊稳住焦躁的心,握住沐澐的手,一边往后退,一边慢慢地将她往上拉。
终于,他平安地救起沐澐。
「祁昊,我——」沐澐才正要开口,祁昊便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她,拥住他失而复得的妻子。
「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他不断喃喃自语,像在安慰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他差点失去她!
他几乎无法回想,当他赶到这里,看见她像串腊肉挂在悬崖边荡啊荡时,心里有多么惊恐。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或者根本没发现她在这儿,那她——
抱着她的大手恐惧地颤抖。他不能失去她!
他迷恋她,也深爱着她,打从见到这位滴仙般丽人的第一眼,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人!
沐澐被他搂得好紧好紧,紧到觉得痛,但她没有制止他,因为她也需要这样的拥抱,来证明她还好好地活着。
「祁昊……你怎么会来?」沐澐安心地舒口气,窝进他怀里,但是想起翠娘,心口又酸得发疼。
「我以为你还在寻欢作乐,根本没发现我跑出来了——还是,你带她回房了,所以才知道我不在?」
她问得好酸好苦。
「不是的!」祁昊略微推开她,急忙澄清:「我没带她回我们房里,我再怎么混帐,也不会这样羞辱你!我没有碰她,我根本不想要她,我要的是你,我这辈子只想要你一人!」心一急,祁昊什么都说,什么都招认了。
他不想再逞英雄,不想再伪装自己想左搂右抱,他的心早己被她捉住,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其他女人,他连瞧都不想瞧一眼。
他想通了,爱自己的妻,怎会是羞耻?
他就是什么女人都不爱,只爱他的妻,这样不行吗?谁要再敢笑他惧内,他就一拳打掉他的牙!
祁昊紧搂着沐澐,这会儿可理直气壮起来。
「真的?」沐澐抬起水润润的眼,惊喜又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是说真的?你只要我一人,不要其他女人?」
「嗯!」祁昊用力点头,道:「我只喜欢你,不要其他女人,你相信我,我再也不碰别人了!」
「祁昊!」沐澐感动地抱紧他,没想到父母间令人动容的深情挚爱,也能在她身上实现。
她好幸福!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打从心里深深感到无限满足。
「我也喜欢你!」
她羞红粉腮,主动仰头吻住祁昊,把说不出口的爱意,化为点点缠绵,传递给他。
第8章(1)
满珠楼的大——呃,姑娘们,在白眉山寨待了三天,便由祁昊派人送下山了。
祁昊没再碰过翠娘,只搂自己的爱妻,也没人敢再取笑他——在亲眼看见他打肿一个嘲笑他的家伙的眼之后。
轻松过后,欢乐的气氛逐渐淡去,寨子里开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祁昊经常和兄弟们聚在大厅里,严肃地商讨大事,而白眉山寨所谓的大事,自然就是拦路打劫。
沐澐送茶进来给大家,正好听到他们的讨论。
「下月初七,大好臣董合寿诞……」
外公?!
沐澐倒茶的手顿了下,差点打翻杯子,她讶异说这句话的人,竟是祁昊。
他怎会说外公是大奸臣呢?沐澐大为不解。
祁昊望着底下的兄弟们,继续说道:「董合身居要职,所以各地官员都会送上厚礼祝寿,咱们这儿的狗官赵宽,当然不会错过这等逢迎拍马屁之事。根据眼线回报,狗官备了三匹高价的翠玉骏马做为贺礼,将请昌平镖局的人护送上京——」
涂大柱倏然眼睛一亮,拍手喊道:「我知道了!咱们的目标就是那三匹翠玉骏马呵。」
「没错!狗官平日欺压乡民,强加赋税,咱们夺下翠玉骏马转卖,将钱财分赠与乡民,也算替大家出一口怨气。」祁昊早想教训赵宽那狗官。
「好啊好啊!夺翠玉骏马,卖钱平分!」
「夺翠玉骏马,卖钱平分!」
原本安静的厅堂里,开始喧哗鼓谍起来,众人像即将出征的烈士,气势高昂地呼喊口号。
沐澐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宜多言,所以当下忍住没有开口,但心里却百般忧虑,商讨结束后,祁昊一回到房里,她立刻问起这件事。
「什么?」祁昊一回来就洗了把脸,听到她的疑问,满脸水渍地抬起头来。
「你问我为何称董合为大奸臣?」
「是。」沐澐微拧着眉道:「你应当知道,董合是我的亲外公,你实在不应这样污蔑他老人家,对他不敬——」
「我没污蔑他!」祁昊抽起她准备好的布巾,将脸擦千后,随手扔回木架上。
「董合本就是个大奸臣,这件事人人皆知。你若不信,可随我下山,到白眉镇随便找个人问问,董合是奸还是忠,立知分晓。」
「好。」沐澐不信,所以非得亲耳听听,旁人是怎么说的。
「行!我让人拿套衣服让你更换,待你更换妥当,我就带你下山。」
祁昊找了套较小的男人袍服给沐澐换上,所以此时走进城里的,是一高壮、一矮瘦的两个男人。
他们入城时已将近中午,祁昊先带沐澐到食堂里用饭,顺道让她听听老百姓的心声。
沐溶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别说贩夫走卒群聚的下等食堂了,即便是王公贵族常去的高档酒楼,她也未曾踏入过一步,所以对于这种让大伙儿聚在一起吃饭,大声闲聊的地方,她感到很新鲜。
祁昊点了些菜,他们便坐下来用餐,沐漂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东张西望,顺道偷听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啊!老张,来吃饭啊?」
「是啊!刘平你来送货啊?嫂夫人呢?没一起来?」
「她在家哪!她又有啦!快临盆了,不方便出门。」
「又有了?这是第五胎还是第六胎了?」
「唉!是第七胎了。」
哗!第七胎?沐澐忍不住转头去瞧那人的样貌,瞧他又瘦又小,模样憔悴,该不会连三餐都吃不饱吧?那要怎么养活七个孩子呢?
「连生七胎,很吃重吧?」姓张的男子同情地问。
「是很吃重,但是有了也没办法,总不能打掉或扔掉。再说现下谁的日子好过了?奸臣当道,狗官横行,可怜的是咱们老百姓。」
「说得是啊。」
他们说的奸臣、狗官……是谁?
沐澐拉长耳朵继续偷听。
但那两人后来聊到别的事情上头去了,不过另一头又有人高谈阔论起朝政。
「欸!你知道吗?听说董合那大奸臣下个月过七十寿诞,现在朝廷上下忙成一团,就为了给那大奸巨办个风光的寿宴。」